“……喂,小姐,狸狸,該醒了哦。”
被輕輕拍打著臉頰。秀麗□□了一聲。
張開眼睛之時,她正身處於鬱鬱蔥蔥的森林之中。
“……瀑布在哪裡?”
秀麗迷迷糊糊地問道。
之前的短暫記憶,就到船飛向空中時為止。
是的,就如字麵上的意思一樣,船飛起來了。
從瀑布上方飛撲向瀑布之下。
之後就完全喪失了記憶。
秀麗勉強站了起來。定睛一看,蘇芳也正在歪歪扭扭地爬起來。
“這裡是瀑布的儘頭,已經在九彩江之中了。船靠不了岸。我們隻能步行很長一段路了。”
“不會吧?!剛把我叫起來就說這種話——”
想要一躍而起時,卻發現全身沉重。所以也難怪蘇芳會有這種想法。
“……都濕透了啦。”
衣服充分吸收了水分,重得不像話。簡直就像穿著衣服遊泳一樣。
“雖然這樣是有點亂來啦……不過托此之福,本來應該花三幕才能到達的路程,我們隻用半天就到了……”
不愧是燕青,這種情況竟然還可以麵帶微笑。在秀麗與蘇芳暈倒期間就已經醒過來的燕青,在與老師修行期間早就見慣了各種各樣驚人的東西了。兩人之前暈倒實在是明智之舉,一旦醒來就不得不麵對三年不遇的噩夢了。
秀麗在瑟瑟發抖,蘇芳也打了個噴嚏,鼻水長流。
“哎呀,不是感冒了吧。”
“那就按剛才說的辦吧……對了,龍蓮呢。”
“他去找溫泉了。”
“溫泉?”
“他說這附近某個地方有一個冒溫泉的池子,所以一醒來就去找了。剛好可以讓你們泡泡溫暖一下身體,以免這樣下去著涼。之後越往上走會越冷,馬上就要登山了——”
說著,燕青握著棍子迅速轉過身去,猶如要保護秀麗一般。
秀麗吃了一驚。這種情形到現在為止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
“……燕青,該不會?”
。
“啊,溫泉前麵好像有客人呢,小姐。”
“好像有什麼其他人在溫泉那?”
突然間,一個戴著黑布金絲鑲邊眼罩的青年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的額頭上,刻著代表死刑犯的刺青。
秀麗瞪大了眼睛。雖然對方似乎變年輕了很多,但是他那少見的眼罩——一定不會錯的。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
而對方似乎早就知道秀麗會到這裡來一樣,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了呢,大小姐。”
“——隼!”
告訴秀麗“牢中的幽靈”的事情並殺害兵部侍郎的,就是這個名叫隼的人。
而他,還有著身為司馬迅的過去。※※※※※※※※※※※※※※
“我特意為迎接大小姐而來呢。”
依然是那種淡然而難以捉摸的感覺,隼如此說道。
秀麗拉了一下燕青的袖子,示意他開口接話。
“……你是奉誰的命令?”
“縹家的老太婆咯。”
隼很爽快地坦白了。而秀麗則皺起了眉頭……這個回答還真是意外呢。
“縹家的老太婆?”。
“沒錯。她叫我帶小姐去見她。”
“……你也真是直截了當呢。不過縹家的老太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畢竟縹家的老太婆並不是我的主人。”
秀麗留心記下了隼告知的情報。雖然暫時還不知道他是否在撒謊,不過收集情報是必要的,接下來要做的是確認它的真實性。
“……我找的人有來過這裡嗎?”
“如果你說的是王的話,他昏倒後我已經把他送到山上的神社,暫時讓他在那休息一段時間。”
隼連這件事也毫不掩飾地告訴了秀麗。
“休息?!”
“是高原反應。突然到很高的地方的話有時候就會這樣。不過也因人而異。”
秀麗回頭看著燕青。
“……燕青,是真的嗎?但劉……王明明不是這麼身體虛弱的人——”
“高原反應和暈船一樣屬於體質問題。和體力強不強什麼的沒什麼關係,反而有可能讓這種反應更強烈。不過隻要下山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恢複,你不用擔心。”
聞言,秀麗總算鬆了一口氣。
“……那你究竟為什麼要特意帶我去神社呢?”
“是啊。我也不想對大小姐動粗呢。不過比起你們四處亂轉最後迷路,還是跟我走比較快吧。不過僅限大小姐一個人而已,其他小子可不行。”
秀麗稍微考慮了一下。如果是燕青的話肯定會和隼發生爭執,不過在這種地方打架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他們對此山地形不熟,的確很容易迷路,而唯一了解情況的龍蓮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找溫泉了。
如果燕青和隼打起來的話就麻煩了。現在自己這邊的戰鬥力可是一點也不能浪費。
秀麗整理了一下思緒,回頭看向燕青與蘇芳兩人。
“那我給你們倆派其他的工作吧。”
蘇芳又打了噴嚏。啥?工作?
“……你該不會是想把我和燕青丟在這裡吧?”
“我不是說了嗎,有其他的工作交代給你們。燕青你去捉藍鴨,因為需要它的蛋所以務必活捉。狸狸你去采猴頭菇。”
蘇芳“啊?!”的怪叫一聲,而領會了秀麗心意的燕青則是微微一笑。
“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到了九彩江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上司也囑咐我要帶些特產回去,所以你們就代替我好好努力吧。捉藍鴨和采猴頭菇就是你們現在的工作喲,這樣一來在不知不覺間就爬到山頂的神社了不是很好嗎?”
秀麗挺起胸膛抬頭看著隼。
隼很不好對付。在貴陽的時候她就知道了,他既有膽量、才識又很聰明,對於形勢的判斷也是相當準確。但秀麗也很清楚他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好感。不過現在隻要不發生無謂的戰鬥就已經是最佳狀況了。
“這樣不是很好麼?上麵給我的命令是帶小姐一人前往。不過如果有誰偷偷跟來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好吧,我就配合大小姐的步調,悠閒地散步吧。”
蘇芳這時終於也明白過來了。秀麗的意思是讓他們在采蘑菇或抓鴨子時暗中跟上來。而且幾乎可算是在敵人(也許是敵人)的麵前堂而皇之地跟著。
蘇芳回頭問燕青道。
“……那女人,在茶州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了吧?”
“是啊。她在聽到那個眼罩男說‘前來迎接’的時候就爽快地答應獨自跟他前去。不管小姐有什麼樣的計劃,這次也實在有點冒險啊。”
但也正因為如此。燕青才選擇了秀麗。
而蘇芳也高興地看著微笑的燕青。他想起了秀麗曾經告訴他的“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佳戰略”的格言。
“嗬嗬……”
蘇芳也笑了。他本身就對打架一竅不通,隻要不用暴力無論怎樣都好。
而隼和秀麗兩人也真的開始悠悠哉哉地出發了。
“那好,狸狸,我們也走吧。不過你可彆因為熱衷於找猴頭菇而把小姐跟丟了哦。”
“……你這家夥才是,可不要因為追美味的鴨子而跑到其他的山裡去了啊!”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總覺得還有什麼話想說啊”——兩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麵對九彩江的美麗景色,秀麗幾乎啞然了。
“為什麼水會是翡翠色的?我從沒見過……”
而隼似乎什麼都知道,對於秀麗的任何問題都能一一解答。
“九彩江的確會給人這種感覺,連水底也清澈可見吧?看起來似乎很淺,但事實上相當深。如果不小心失足落水,一定會被水流衝走的。水的顏色也是九彩江的一個謎,我主人曾說過其中的理由。”
“理由?”
“這裡臥龍山脈的土壤,與其他山中的土有所不同。這種會讓水變綠的特殊土壤與水相溶後,九彩江就變成現在的翡翠色。所以,裡麵也沒有魚。”
“連魚也沒有?”
“沒錯,除了一個湖以外,九彩江裡什麼魚也沒有。而這裡被稱為‘桃源鄉’,我認為也應該是同樣的原因,是土質的問題。明明水相當的深,但卻是一眼見底的異常高的透明度。當然這很漂亮,但也就沒有了一切可以讓魚食用的餌食。湖底是白色的,我想就是它吸收了所有可以成為魚餌食的物質,也因此沒有任何魚棲息在此。”
“但是剛才你說有一個湖裡有魚啊。”
“是的,不過雖被稱做是魚,其實是連鱗片也沒有的奇怪的東西。也許是因為生活在這個魚難以生存的地方而發生了變異吧。不過對於為什麼隻有這種魚和為什麼隻有那裡有魚我至今也不大清楚。”
秀麗剛準備站起來,隼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
她不時地回頭確認燕青和蘇芳是否有好好地跟上來……沒過多久,遠遠看見燕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活捉了一隻鴨子,蘇芳也背著裝滿猴頭菇的包袱了。他們倒是有在好好“工作”呢。
(這兩人也真了不起啊。)
秀麗更加用力地握緊了雙拳。
“順帶一提,這裡我們所見的湖也是九彩江的一個很大的謎。它是一百零八個湖泊沼澤中唯一一個即使在深冬也絕對不會結冰的不可思議的湖。而在酷暑或者乾旱季節,哪怕其他所有的湖都乾涸了,也隻有它不會乾枯。住在九彩江附近的村民,將這個湖叫做‘彩八仙之池’,也將其看做最後的依靠。大小姐你怎麼看?”
秀麗陷入了思索……對了,剛才有提到溫泉——
“……難道,在這個湖底有溫泉?所以它才冬天不結冰。而夏天無論怎麼乾旱.也因為湖底一直咕嘟咕嘟地冒出泉水所以也不會乾涸……?”
隼吹了一聲口哨。
“哈,我也和你一樣持相同意見。我認為因為這個‘彩八仙之池’相當深,所以即使湖底溫泉不停地釋放熱量也不可能使湖水溫度上升。而且上遊也時常有融雪化成的水流入這裡。雖然我很想潛入水中一探究竟,但至今還不能成行。不過大小姐的確是相當冷靜和現實啊,連到了九彩江一樣也毫不含糊。”
隼還是和以前一樣。所以秀麗也很難將他當做敵人對待。
隼的言語總是能吸引人,所以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秀麗已經有所覺悟,這種悠閒的話題大概會持續到他們到達神社為止吧。不過比起解開九彩江的謎團,他們應該有更應該談論的話題。
“——隼。”
“嗯?”
“……你是藍將軍的青梅竹馬,也是十三姬的婚配之人。司馬迅,對吧?”
有一瞬間,隼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薄霧一般,露出了懷念的微笑。然後——
“你認錯人了。”
他直截了當地回答秀麗。
而秀麗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並不想聽到這個問答。
無論是為了藍將軍,或者是為了十三姬。※※※※※※※※※※※※※※※※※※※※
那一晚,秀麗他們生起了篝火過夜。燕青與蘇芳也毫不各氣地湊了過來。燕青殺了一隻捉來的藍鴨,秀麗則將蘇芳采來的奇怪的蘑菇做成料理,連隼也去四處摘來山菜,合在一起做了一頓相當豐盛的晚餐。
秀麗目不轉睛地盯著蘑菇。
“……嗚哇……真的呢,好像猴子頭……”
不過雖然是外表令人討厭的蘑菇,但味道卻極其美味。真是很神奇地事。
之後第二天開始變得越來越冷了。
隨著海拔的升高,即使到了中午,呼出的氣也還是白色的。
而秀麗卻仿佛無論怎麼走也不會疲倦一樣。
連隼也感覺很不可思議。
“……走了這麼久,還有體力嗎?之前連王也精疲力竭得倒下了呢。”
秀麗忽然覺得有點不安。她回頭向後一看,隻見蘇方已經落在很遠的後麵。隨著山體坡度的加大、海拔的升高以及自身的疲勞都讓他舉步維艱。燕青也不時回頭扶一把落後的蘇芳。
……然而。秀麗卻難已再保持平靜了。
的確有點奇怪。她並不認為是對方體力不濟的問題,再怎麼說蘇芳也是二十歲的成年男人,僅僅是這樣的步行就讓他上氣不接下氣實在是不尋常。
忽然覺得背後發冷。
“……你……偶爾,有沒有覺得自己身體的情況有些不好啊奇怪的時候呢?”
她想起了在貴陽的時候縹璃櫻對自己說過的話。對了——那個時候,不知什麼原因她經常血流不止,所以覺得自己哪裡有些奇怪。
(那時候,究竟是什麼讓自己止血了呢——)
秀麗忽然下意識看了一眼緊貼在自己袖口處做裝飾用的黑色石頭。那時,就是用黑色和白色的石頭在自己手掌的傷口處來回滾動,血便止住了。
秀麗撫摩著黑石,讓它貼近自己的掌心。
“隻要是我們一族的人……大概沒有什麼不能做到……”
縹璃櫻一族也就是縹家。
前麵那個神社的人,也是縹家的人。
(是偶然嗎……)
她開始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已經悄悄的在自己身邊發生了。※※※※※※※※※※※※※※※※※※※
……不久,他們便到達了連日光也難以射入的長滿高大的原生樹木的茂密森林。
能聽到附近河水嘩嘩流淌聲音。以聲音來判斷的話大概是條急流吧。
傍晚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石階。一條完全出人意料的石階。在它的轉角處有一匹馬正在悠閒地吃草。那是一匹漆黑的、極其漂亮的馬。
隼睜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它,然後慢慢靠近這匹黑馬的身邊。
馬兒似乎很喜歡隼似的拿鼻尖蹭了蹭他。而秀麗總覺得這匹漆黑的駿馬實在很像十三姬的愛馬。不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吧。
“這是你的馬?真漂亮呢。”
“嗯……”
隼苦笑著沒有回答。
回頭一看,已經看不到燕青與蘇芳的身影了。蘇芳早已經精疲力竭,也許沒跟上來吧。
秀麗雖然感覺到一絲不安,但現在也隻能跟著隼走了。
“這是最後的一段路了。一百零八個台階。爬上去的話就到神社了。好,我們走吧。”※※※※※※※※※※※※※※※※※※※※※※
隼沒有說謊。在爬上一百零八級石階之後,一座讓人聯想到王都仙洞宮的古老而壯麗的神社便出現在眼前。雖然稱不上宏大,但規模也不算小。
不顧黑石的微微震動,秀麗攏緊了袖口。
進入神社後,空氣中更是充滿了莊嚴和靜謐之感,似乎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一般。穿過空無一人的廊下,隼向更深處走去。
在這種地方秀麗也不得不提高警覺,因為單憑她一人是無法戰勝隼的。
“喂,王真的在這裡嗎?”
“當然。”
隼在拐了幾個彎以後,最終在一麵牆壁前停了下來,他開始摸索著牆的某處。
之後,一扇門忽然打開,牆壁的對麵出現了一個昏暗的空湖那是通往地下的台階。
秀麗非常吃驚。剛才戰戰兢兢地跟著隼走過的地方,有無數個猶如監獄一般被木門擋住的房間。這裡非常大。而且讓人感覺更加詭異的是連一盞燈也沒有,完全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在經過剛才的大廳時,隼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似乎有誰躺在那裡。
秀麗衝了過去。
她抓住窗沿,即使看不清楚她也知道,那是劉輝。
他似乎筋疲力儘毫無意識,而且好像還在發燒,緊緊地裹在被子裡,額頭上放著一塊濕毛巾。看到這種狀況,秀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而同時,眼淚也隨之落了下來。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淚水像決堤一樣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自從他一言不發地跑出城後,她就完全不知道他的行蹤,已經快一個月了。
——我,好擔心。
這時,背後忽然伸出一隻纖細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臉頰。
秀麗回頭一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在那裡的是——
“珠翠!?”
珠翠紅唇傲然地微微一撇,但從那嘴唇發出的聲音,卻並不屬於珠翠!
“你可算是來了,小姐,我已經等很久了。”
——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瞬間貫穿全身一樣。
秀麗隻發出了“誒?”的一聲低喃……然後便倒下了。
有什麼東西混進來了——在逐漸消失的意識裡,秀麗這樣想著。
(對了……在石榮村找消失的影月的時候——)
在自己進入采掘場時——就像這樣被風抓住一般的感覺。然後昏倒。
最後,輕聲呼喚著珠翠和劉輝的名字,秀麗屈膝倒在地上。※※※※※※※※※※※※※※※※※※
劉輝在一片昏暗中醒了過來。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仔細一看,自己已不在森林中,而是身處室內了。
昏暗的房間裡連一扇窗戶也沒有,隻有一盞燈。
額頭上蓋著一張已經變得溫熱的濕毛巾。他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目眩。
“你終於起來了啊?”
劉輝遲緩地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的是木頭拉門。
……劉輝已經被□□於房間中了。
而在看到拉門對麵的美麗女性時,劉輝不由得大吃一驚。
“珠翠?!”
“這個身體的確是叫這個名字。不過我現在稍微借用一下。”
從珠翠口中發出的是與珠翠完全不同的、冷冷的其他女人的聲音。而且表情也截然不同。
“……你是誰?”
“初次見麵。我是縹家的現任家主,縹璃櫻的姐姐,縹瑠花。”
珠翠的嘴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微笑。這是絕不可能出現在珠翠臉上的嘲諷之情。
“……原來如此。的確如璃櫻所說。你和先王完全不同。那個鬼一樣的男人的孩子,竟然意外地有一張漂亮的臉呢。”
瑠花打開木門進入房問。
她用白皙的指尖,輕輕抬起劉輝的下巴。
“嗬嗬……真是難以想象,那個男人也有過這種樣子的時候呢。”
“你是說……父王嗎?”
“我可不認為那家夥會到這種地方來,雖然我是很想會一會他。”
瑠花似乎完全不把劉輝的反應放在心上。
“你應該是比清苑更好對付的王吧。”
“哥哥……”
“喂,你放棄王位吧……”
瑠花朱唇輕啟,像唱歌一般如此對劉輝說道。
“像你這種軟弱的家夥,一點也不像那個男人。你不覺得辛苦嗎?而你原本並不需要如此辛苦的。”
燈光在兩人之間微微晃動。
劉輝的頭頂似乎籠罩著一層霧一般的朦朧。
“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人代替你好好地做王的。”
“代替我……”
“嗬,羽羽沒跟你說過嗎?這應該是即位之時就應該知道的常識。你也真是個悠哉的王呢。王家與縹家的關係。就猶如硬幣的正反麵一樣,無論差了哪一麵都無法成立。這也是蒼玄王的血統能夠一直延續下去的原因。”
瑠花似乎並不想向劉輝多做解釋。
“雖然那個男人殺掉了很大一部分擁有這種血脈的人,但還是有少數殘留了下來。也就是說有資格繼承王位的,除了你以外還有其他人。所以即使你放棄王位也沒有任何關係——這樣不是很好嗎?你也不用因為辛苦而哭泣了。”
“……”
“你根本不是王。因為你可以毫不介意地丟下一切來到這裡。你自己也注意到了吧?你算不上一個王。將政事全部丟給一個女人,根本不配做國王。而且。你也正在失去人心。隻剩你一個人的話,你就什麼也做不了。當然,即使你周圍的人都走光了,你也不想采取任何行動吧?繼承王位後卻一直後宮空虛,這兩年你隻不過是為了那個女人而留在王位上的吧。”
劉輝咬緊了下唇……他沒辦法反駁。
因為秀麗的期望而成為王。劉輝已經這樣度過了兩年的生活。
對於他率直的反應,瑠花發出了銀鈴般的嘲笑聲。
“你想要成為怎樣的王呢?彆告訴我想成為名君哦。我怕會忍不住想笑的。這隻不過是那個女人對你的期望,而不是你自己的期望。而且就算成為名君又如何呢?無論怎樣的世界都會有陰霾。而你自己想成為的王在哪裡呢?”
“我……”
“逃吧,逃吧,逃吧!呆在那種地方你不覺得愚蠢嗎?你想當個傻瓜嗎?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如果我還年輕的話,也可以做你的情人哦。如果這個□□可以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