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來一回,福嵐聽得一愣一愣的。
見更白女走後,問道:“夫人,這帕子是有何玄機?”
沈歲晚麵上一頓,笑道:“隻是繡活看著像是出自故人之手,對了,這更白女可是被殿下引為賓客了?方才是我失禮了。”
福嵐了然笑道:“原是這樣。”又回道:“今日殿下也隻是簡單的將人喚來閒聊兩句,究竟是不是引了上賓,奴才也不知道了。”
見沈歲晚帶著人走了,福嵐笑意慢慢散了些,奉儀夫人向來是性子和緩的又識禮的,今日這般舉動,倒是耐人尋味,稍後還是告訴殿下才妥當。
回去的路上,尋香問道:“是夫人的哪位故人?,奴婢站得遠,並未瞧清那繡樣。”
沈歲晚麵色淡淡,瞧著有些嚴肅,“隻是先前在閨中認識的人罷了。”
那繡樣,若是她沒有瞧錯,實在像是出自沈琉晚身邊的撫月之手!
沈歲晚及笄生辰,沈琉晚贈予她生辰的繡物便是撫月所繡,撫月向來習慣將花瓣繡得往下彎些,但沈歲晚也不敢就這般斷論。
可若真是呢?
她得親自去更白樓一趟,她不知那話本上詳細發生了些什麼。若更白女真是沈琉晚,易得民心,易陷沈律於險境。
沈歲晚由尋茶幾人伺候著換了身衣裳,狀似隨意問道:“那更白樓往日往來的人可多?”
尋茶將解下的玉佩擱在匣子,聽言回道:“巧了不是,奴婢今兒才聽說這幾日更白樓的往來的人都少了許多,好像眾人求見更白女無門,也漸漸的不去了。”
沈歲晚輕輕點點頭,若是她貿然去約見應是見不到人,若她真是沈琉晚,那應當同白世子有些牽扯。
抿了抿唇,沈歲晚讓尋香幾人研墨,寫了封信箋,封了蠟,“定要送到白世子手裡。”
聞言幾人均是一愣,尋詩問道:“夫人,這是有何要緊之事?”
“隻是一些簡單的事情,要同白世子確認。”
尋香咬了咬唇,接了過去,同尋詩幾人對視一眼,回道:“姑娘放心,正巧今日出宮對牌還沒有還去內儀司,奴婢現下就出宮去。”
沈歲晚眉眼鬆了鬆,輕聲又交代了一遍,看著有些謹慎的模樣。
尋香出了驚春苑,卻沒有出宮,而是問了宮侍,去了正殿。
博山爐香煙嫋嫋,消除了些夏日的暑氣。
尋香跪坐在正殿中,見上麵久無聲響,小心的覷了一眼,太子殿下拿著書信,被書信擋著,隻瞧得見冷硬的下頜一角。
殿中靜寂,突然聽沈律輕笑一聲:“她倒是同白即覺熟悉。”
福嵐不知該不該接話:“誒......”
不等多想,就見沈律反手將書信遞給福嵐,福嵐忙伸手接過,不敢看上麵的字,匆匆將之折了放進去,又重新拿蠟封好。
沈律冷瞥了眼殿中跪著有些忐忑的尋香:“去送信罷,記著,這信確要你親手送到,不能叫旁人看了。”
也不知這乖丫頭什麼時候知道沈琉晚在白即覺那,信中牽涉頗多,確實該謹慎些。
聽著沈律的冷聲吩咐,尋香忙跪著應道:“奴婢遵命。”
月影漸深,沈歲晚沐浴結束,也沒喚人進來伺候,穿著小衣就將小架上的豆綠色中衣虛虛披上。
沈歲晚沒見人,輕聲喚道:“尋茶?”
往些時候,幾位宮侍伺候得力,早幫她絞發,預備花精油和梨花膏了,今兒竟一人也見不著。
沈歲晚細眉輕皺,一邊自個兒用軟棉帕擦著濕發,一邊往寢閣走。
旋即,沈歲晚腳上一頓,隻因瞧見,男子玉冠俊臉,麵色沉靜的坐在她往日練字的案桌上。
不等反應,男子便回頭看過來,見沈歲晚站在高高的博古架邊,眸色沉了沉。
“呆愣了?”沈律道。
沈歲晚捏著帕子輕聲道:“歲歲問殿下安。”
沈律不冷不淡的輕輕嗯了一聲,見侯在一邊的幾位宮侍上前幫沈歲晚絞發,便移開了眼。
她是不知自個兒這清水出芙蓉的模樣,瀲瀲弄月的相貌反而越發突出,玉人浴出暖生香。
見太子殿下兀自坐在一邊,像是等奉儀夫人收拾妥當,尋茶便上前接過沈歲晚手中的錦帕,輕聲道:“夫人久等。”
見沈歲晚頭發拭乾了,沈律輕輕舉了舉手上的書,正是前不久,沈歲晚去正殿拿回來的書冊《寶水地誌》。
“學的如何了?”
方沐浴了,也在寢閣,沈歲晚也沒想著穿件外裳,便走近書案,回道:“先前快讀完了,這幾日又有彆的事情耽擱了......”
沈律挑了挑眉,他將近一月不曾讓她侍寢,倒是忙些什麼也不知道,還能有空去尋寧安王世子。
轉眼見案桌邊,那四角楠木底托著的青瓷書畫缸裡,滿是習的字。沈律輕巧隨意的抽出一卷,“習字倒是刻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