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討要舊物(1 / 2)

東宮崇文館矗立在抱月湖旁邊,窗竹影搖書案上,野泉聲入硯池中。

今日正巧是崇文館夏考,沈律一早便帶著人來了崇文館。

沈歲晚自覺不大好去崇文館晃眼,便隻呆在抱月湖的閒亭上,守株待兔似兒的等著沈律出來。

誰料就見前頭走來一公子,一身月白色暗紋圓領袍,稱得人溫雅如玉。

蕭宿笑道:“夫人久等,殿下讓在下跟著夫人一道過去。”

細眉微微擰了擰,沈歲晚出聲:“我今日隻是簡單的閒逛,大人事物繁雜,怕是會......”

“夫人放心,今日殿下讓在下跟著夫人,也是擔憂夫人安危,讓在下跟著好保護一二。”

沈歲晚抬眼看了眼氣定神閒的蕭宿,有些氣悶,也不好說什麼。

她算是明白了,沈律今日知道她要去何處,要做什麼,難怪昨夜那樣......

驚春苑的幾位宮侍太監,都是千挑萬選才進東宮的,若是簡單的伺候她兩月,便聽她的話,瞞著太子殿下將信送出去,那才是不敬主呢。

更白樓位於玄武街寧昌坊。

這處原是雅閣茶室的白玉樓,尋常雅客或是一些達官貴人均會相聚此處,卻被白即覺大手筆的盤了下來,更名更白樓。

進入玄武街,小販和各坊市的叫賣攬客聲絡繹不絕,沈歲晚出門出得少,悄悄掀簾瞧過去。

隔著麵紗,看得不是十分真切,想來更白女那麵紗還是讓哪家大師所做的稀罕物,竟能隔著麵紗清晰視物。

黃花梨木的馬車四平八穩的停下,沈歲晚掀簾的時候,蕭宿已經翻身下馬,將韁繩一並交由小廝。

沈歲晚也不明知故問為何停在更白樓,由著尋詩攙了下來,看了眼竟然沒跟上來的蕭宿,麵上有些疑惑。

更白樓是四層樓宇樣式,周遭都是些文閣書屋的閣樓鋪麵,雖更白樓被盤下,不過現下還在做著茶水的營生,隻是往來都有限製。

更白樓的掌櫃是個身形中等,瞧著十分乾練的中年男子。

掌櫃的眼見沈歲晚帶著丫鬟進來,看衣裳料子倒是極佳的,雖帶著帷幕,卻也透過身形看得見是位年紀輕輕的身量窈窕的姑娘。

“姑娘可有空約?”

沈歲晚聞言,將袖子裡揣著的杏木牌遞給掌櫃的。

誰料掌櫃的一瞧,嘴巴微微張了張,瞧著有些驚訝好奇。

盯著沈歲晚的麵紗瞧上半天,硬是瞧不出是哪家姑娘,好言好氣:“原是貴客,失敬失敬,不過姑娘獨身進去便行,讓這小侍坐在廳中喝盞茶歇歇。”

掌櫃的也不喚其他女侍引路,親自帶著沈歲晚去了四樓的二水閣。

臨走時沈歲晚又扭頭看了眼在樓外的蕭宿,捏著把扇子左看右看,就是不進更白樓。

奇怪怪看不懂,沈律的這智囊近侍實在讓人迷惑,不過,不進來更好。沈歲晚想著忙快步提裙上了台階,生怕蕭宿回神後跟了上來。

樓宇中陳設清雅,回廊上,每隔半丈便可見那四角彎腿花凳上擺著的琪花瑤草,過廊聞得見清幽的焚香和茶香。

掌櫃的扣了扣寫著“二水閣”字樣的雙開雕花門。

裡頭傳來一有些年輕的男子聲音:“何人?”

掌櫃的看了眼一邊站著的沈歲晚,回道:“霜雨小哥,是公子約的人來了。”

沈歲晚聽著裡間像是一頓,旋即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吱呀——”

抬眼一見就見一精白勁裝的男子,瞧著相貌年輕,眉眼間倒是有些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堅毅之氣。

霜雨倒是毫不避諱的打量了眼沈歲晚,出聲詢問道:“沈姑娘?”

“正是。”

“請吧。”霜雨道。

二水閣的隔間有正廳和雅室,瞧著也十分寬敞。

沈歲晚進去瞧,隻見白即覺一身濡雨色的暗紋流雲圓領袍,手上拿著個茶壺倒水,那沉香木雕雲鶴的折扇被擱在茶桌上。

見白即覺看過來,沈歲晚微微一晃眼,沈律穿這些帶著玄色墨黑的衣裳,瞧著是冷硬沉穩的壓迫和金尊玉貴之氣。

這白世子即便穿了這些顏色的衣裳,瞧著也是冠麵如玉的清爽如沐風。

白即覺身旁立著的另一位侍衛道:“沈姑娘,請。”

白即覺將茶壺重新放到小爐上,抬眼道:“霜雨,霜零,出去候著。”

兩人告退闔上門,沈歲晚才上前見禮:“世子爺安。”

白即覺看了眼沈歲晚頭上帶的帷幕,溫和笑道:“沈姑娘既已到了閣中,便不用再帶帷幕,賞臉同白某飲杯茶。”

沈歲晚見狀也隻好解了,也知禮數,隻匆匆看了眼白即覺便移開了眼。

倒是白即覺見沈歲晚的眉眼,又是微微一愣神,旋即眉頭微微擰了擰。

白即覺笑著說起話來,開口卻先未提信中之事,反而說道:“還未恭賀沈姑娘,尋得兄長家人。”

沈歲晚仰臉看過來,白即覺正不偏不倚的瞧見那玉頸處的兩道紅痕,來源曖昧,白即覺笑意淡了淡,看了眼因注新水而打旋的茶葉,看不清神色。

沈歲晚今日來的匆忙,也沒注意到昨夜沈律故意留在頸子上的紅痕。

沈歲晚輕笑一聲:“多謝世子爺道賀,唐狀元確是我親兄長,我亦是感恩能再遇親人。”

白即覺麵上未變。先前他不知怎的,對這沈歲晚總會不自覺的多了幾分寬容,不然那也不會看了封信就應約。

夏日暑熱,但這二水閣裡頭倒是擺了冰鑒,大肚的青白色圓瓷,泛著絲絲嫋嫋的冰氣,消了暑熱。

見白即覺起身告辭,沈歲晚又帶上那帷幕,不消半盞茶時間,就聽外廊傳來了動靜。

雕瑞獸的梯柱旁邊,更白女一身天青齊腰襦裙,見白即覺從正麵過來,更白女見禮:“世子。”

白即覺輕輕點點頭,就聽更白女問道:“世子讓我相見的是哪位友人?”

白即覺張了張嘴,不知何故還是沒有說出,隻溫和道:“今日擾你休息了,隻是一位少見的故人,你且去見上一見,我還有急事便先走了。”

更白女聽著白即覺溫和的聲音,難得有幾絲關切之意,更白女麵紗下的唇角輕輕勾了勾,有幾絲滿意,一切都是在按著命道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