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寸寸微雲,絲絲殘照。
正殿裡,蕭宿坐在一邊的金絲楠木官帽椅上,向正中坐著的人回稟。
沈律眉頭一跳,有些訝異的將狼毫擱下:“打起來了?!”
看了眼下麵難得有些狼狽的蕭宿,又問道:“那丫頭?”
蕭宿嘴角扯了扯,道了聲真是如此。
方才聽著外頭傳來更白樓走水的消息,沈律才讓子策忙帶著人過去,還沒出正殿,就聽宮侍稟報兩人回來的消息,這又聽沈歲晚同更白女“撕打”的消息,讓沈律難得有些結舌。
那姑娘瞧著乖乖巧巧好欺負的模樣,竟也有潑辣的時候。
尋香尋茶伺候著沈歲晚方沐浴完,尋棋已經從藥藏司帶著藥回來了。
尋香輕輕掀起衣裳見沈歲晚手肘處,有些青痕,由於肌膚實在白皙,是以,可以清晰的瞧見青塊周圍泛了一圈紫。
沈歲晚伸手輕輕的按了按,嘶了一聲,實在疼,應當是之前同沈琉晚拉扯的時候撞到那茶桌的桌角了。
想著沈琉晚,沈歲晚麵色又沉了下來,她的玉佩究竟有何用處?沈琉晚那般倨傲,怎會將她的貼身玉佩貼身帶著,沈歲晚凝眉,定要將玉佩討回來。
不一會兒,就聽外頭稟報:“夫人,福嵐公公來了。”
沈歲晚穿了鞋襪,方才讓人進來。
福嵐先是瞧了一眼沈歲晚,眼睛笑眯眯的,“殿下讓奴才來瞧瞧夫人可傷了?”
沈歲晚道:“承蒙蕭大人相救,身上無任何不適。”
福嵐笑笑,留下一些補藥,後又讓人將卷軸拿上來,輕咳了一聲,瞧著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讓夫人得空好些練練字,打架這些活計,日後還是帶個侍從出門為好。”
“......”
沈歲晚有些羞惱,一連著好幾日也不曾去正殿伺候,沈律也隻當她那日在更白樓走火受了驚嚇,也由著她去了。
這日,沈歲晚方跟著宮侍將新摘的花瓣涼著,隻等著日後一道製香,就見許久不見的福傳小公公來了驚春苑。
福傳見了禮,道:“夫人,這是薑太師府上送來的,是薑家姑娘邀姑娘六月十七去太師府上賞荷。”
沈歲晚伸手接過,“六月十七?”
福傳解釋道:“這六月十七,正是薑家姑娘的生辰宴。”
沈歲晚點點頭,原來如此。
薑家姑娘,好像就是那日尊貴的嬌嬌小姐,倒是第一次收到她的生辰帖。
之前沈琉晚甚少帶她同往宴會,雖沈歲晚是個郡主的名頭,仔細想,好像還沒有哪位姑娘給她送過帖子。
這般算來,這還是她收到的第一個帖子呢。
六月十七。
臨近立秋,但仍暑氣未儘,還未轉涼。
昨兒沈歲晚就同沈律說了聲,早將出宮的牌子拿在手裡了。
尋香攙著沈歲晚上了馬車邊的腳凳:“夫人小心。”
馬車駛出了東宮,往太師府所在的昌安坊走去。
太師府是昔日異性王所在的宅邸,薑太師昔年巧計將手握重兵的寧安王趕去嶺水以南,無召不得歸定都,聖上私下以其他為由,特賜此昌安坊宅邸一座。
也正因如此,太師府比之當年的靖陽王府,瞧著也隻是占地小些,其中樓宇假山,亭台湖泊,也是一點兒也沒少。
方繞過那兩人高的千層石堆出的瀑布,就見那闊庭處,均是錦衣華服的公子和姑娘,粉色衣裳的丫鬟穿梭其間,倒茶侍奉,好不熱鬨。
沈歲晚見這一生辰的宴飲都趕上尋常姑娘公子聚會的大宴了,難免有些好奇:“今日來這麼多人?”
尋香笑道:“這薑姑娘將賞荷宴同生辰宴辦在一處,自然人多了。”
一邊帶路的丫鬟聽著兩人說的話,餘光又看了眼被宮侍扶著的嬌媚女子,耳根有些紅紅的,總算找到插話的地方,
忙道:“我家姑娘見湖中菡萏最後幾日開著,現在便在生辰這日設了宴席。”
尋茶道:“我瞧著今日公子哥兒倒是挺多,瞧著倒是熱鬨。”
丫鬟道:“可不是,聽說今兒大皇子同三皇子也要一道過來呢。”
沈歲晚輕輕點點頭,薑綾畫是薑家長女,也是獨一位女兒,自然備受恩寵,薑太師的長孫女宴席,這些皇子公主閒著的,也樂得賞臉過來。
“誒,奉儀夫人,正是前麵那處了,奉儀夫人順著這條路過去便是。”
沈歲晚順著看過去,隔著八角的小涼亭,將宴席中場景收入眼底,因大勝女子也可為官,自然也不拘於這些男女分席的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