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傻鳥這是又耍孩子氣呢。我不理會,繼續問:“孔宣他,究竟闖了什麼禍啊,接引師兄關了他不算,還要揍他?”
“誰說佛祖揍他了?那大和尚行家法向來隻管小輩,倘若公允些,騷包鳥都該死三回了!”
呃,這話誇張了些——我的意思是,騷包鳥好像沒這麼罪大惡極。我問畢方:“既不是佛祖,誰還敢揍他,誰又有本事揍他?”
“按說大明王的地位和修為,確實沒幾個人敢惹他。往常他隔三差五調戲個仙姬什麼的,佛祖也隻睜隻眼閉隻眼,便是龍吉公主的豆腐他也敢嘗嘗,至多不過是受王母幾句責罵,不過這回怪他自己不開眼,居然唐突了蒼塵將軍的寵妾,蒼塵跟他動了手,騷包鳥沒討到半點便宜,還被罰思過,這回真是栽了!”
我好奇:“這個小女子,是個什麼來頭?”
“她麼,一個凡人而已……哎呀離顏,我覺得吧,你出關之後,這腦子明顯不如閉關前夠用,你怎麼抓不住重點呢?重點是,騷包鳥調戲的是蒼塵將軍的寵妾啊,蒼塵將軍!”
我罵他:“你少扯淡,我腦子再不夠用也比你聰明……蒼塵將軍,是個什麼來頭?”
畢方望著我,痛心疾首。
我鄙視他。我說:“想想你小時候,多聽話啊,問什麼答什麼,指什麼做什麼。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也敢消遣主人了,我還算你的主人吧?”
他挺自責:“離顏你這樣說,我很不安……你剛才是問蒼塵來著吧?說起蒼塵,那還得從六萬年前的神魔大戰說起……”
我見他很有長篇大論的意思,索性朝後靠了靠,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故事聽罷——畢方說故事除了邏輯性不強,真實性卻是有保障的,他沒有編小說的智商。
他往我跟前湊了湊,講道:“六萬年前,嗯,那個時候你還在閉關,我日日為你守關,九萬年啊,離顏,我直直守了你九萬年,寸步未離……怎麼你都不感動麼?”
我覺得剛才喝得藥直往上反,咳了兩聲說:“感動,我特彆感動……你接著說,那個神魔大戰,是怎麼回事?”
畢方很興奮:“真的麼?離顏很感動,我便是再苦些也是值得的!”
我提醒他:“神魔大戰,蒼塵……”
他說:“那時巫妖之戰剛結束不久,洪荒一片調敗,在三清主持下,昊天玉帝初登大寶,始禦三界,但天庭根基尚不穩固,一切秩序有待重建。一日朝散,地藏王菩薩忽然來報,說赤螭子反出無間道去了,天庭一時人心惶惶……”
我打斷他:“這個赤螭子是誰,很可怕麼?”
畢方一拍腦門:“我忘了你在閉關,不知道赤螭子的事。這個赤螭子,真身是條無角赤龍,不曉得來曆,強悍詭邪,行事陰狠之極。他於洪荒末期突然現身,帶著一眾弟子隨從周旋於巫妖之間,挑儘是非,加速了兩族的覆滅。後來巫族不存,妖族雖有餘脈,但名將已然消亡殆儘,自此遠古眾神凋零。這對赤螭子來說,是件極好的事,洪荒高手消亡,他正好一統寰宇。隻是這廝時運不佳,不知怎麼的惹到了一個世外高人,被封印了靈力,投諸於無間道中,受儘無間了之苦……”
“那個封印赤螭子的高人是誰?”
“這個麼,我也不曉得,據據親曆此事的無間使者說,這位高人封印赤螭子不費吹灰之力,由此猜測,其實力也許不在道君之下呢!”
“不在道君之下?有如此實力的沒有幾個,會是誰呢?”
畢方搖搖頭:“連赤螭子自己都不曉得栽在了誰的手裡。據說他從無間地獄逃出來後,曾多方探查他這位大仇家的底細,卻是毫無線索,其人也再無音訊。”
“那之後呢?”
“赤螭子反出無間道後,隨即叛入魔界!這事一發生,玉帝便深感不妙。這條臭泥鰍一心想要統禦三界,加之在無間地獄受了那麼多的苦,勢必要討回來,想來一場浩劫在所難免!果然時隔不久,魔軍便破了八熱地獄,赤螭子將地獄中數之不儘的罪魂怨鬼悉數放了出來,這些魂鬼平日苦怨之極,一朝脫難便肆無忌憚,他們拜赤螭子為尊,跟著魔軍四處殺伐,毫無人道。由於這隻隊伍儘是受儘極苦之眾,他們發泄報複心極重,戰鬥力極旺,短短數月,竟打上了南天門,直逼昊天帝寶座!天庭派了無數功高道深的天將迎戰,均被殺得慘敗,眼看初立的天庭即將再現妖皇宮覆滅時的慘況,玉帝萬分焦急。關鍵時刻,大智文殊菩薩自西方而來,指了一條明路。他說天軍與魔軍之戰,不在拚比主帥修為,天軍慘敗,全在兵法不足,需有一個深諳用兵之道,謀略過人的主帥坐陣,方可破殺魔軍,解天庭之圍。在文殊菩薩指引下,玉帝親往火雲宮三聖皇處求援,於是蒼塵掛帥,開始領袖天軍……”
我若有所悟:“原來如此,這個蒼塵,竟是火雲宮的人,難怪騷包鳥惹了他,連佛祖都不好護短了。”
“離顏,你終於明白過來了,我真高興!”
我瞪他一眼:“爺我一直明白著呢,你瞎高興個屁!”
他很委屈:“你能彆那麼粗魯麼,屁啊屁的,多難聽!”
“廢什麼話?還沒講完吧,接著講!”
“我剛才講到哪兒了?”
也不知誰腦子有問題。
“哦對,講道蒼塵掛帥,帶著天軍打魔軍。要說蒼塵,還真是足智多謀,一戰便將魔軍逼退,征戰數月,無一敗績!尤其最後一役,魔軍被殺得所剩無幾,據說連赤螭子本人也被蒼塵打得修為散儘,元神震碎,雖然沒有湮滅掉,但也不能成事了。”
我聽得挺激動:“三聖皇調教出來的弟子麼,自然是不同凡響,那伏羲皇精通兵法易理,蒼塵勇謀過人也是當然的!”
“事後玉帝封了他個伏魔大將軍,給他在三十三天開衙建府,不過聽說這個蒼塵將軍似乎對一切名利不感興趣,終日簡茶淡飯,守著一個叫……哦,叫懷容的凡間女子,恬淡度日,這個懷容,便是騷包鳥冒犯的那個姑娘。” 畢方說著邪邪一笑,“你說這樣的蒼塵,怎麼可能會買騷包鳥的賬嘛!”
我也覺得,孔宣這回真是唐突了。
“知不知道騷包鳥要被關到什麼時候?他散漫慣了,受不了拘束的,要不我去替他向師兄求個情?”
畢方又是一臉傷心:“那廝不缺你這點關心,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惦記他呢……”
我一腦袋黑線:“這不他剛從鬼祖那裡救我麼,馬上自己就被困了,憑良心我也該幫幫他。”
畢方把頭扭向一邊,這小心眼兒。
我忽然又想起點什麼:“對了,那老鬼死皮賴臉地找師傅要息壤,怎麼這麼多天卻沒動靜了,他不來搗亂,我倒覺得不正常了。”
“你是嫌他折磨得你不夠麼,還來?再來抓了你我可不去搬救兵了!”
這傻鳥,忒實在。我說:“我就是覺得奇怪,他這麼安靜,難道已經找到息壤了?”
“找是找到了,隻怕永遠也拿不到!”
“怎麼講?”
“知道他為什麼不來糾纏島主麼?因為他在糾纏玄禦!哦不對,他這個不能算做糾纏,玄禦可沒島主那樣的好脾氣由著他鬨。那日老鬼在玄禦身上發現了息壤的氣息,一路追著他去了北俱蘆洲的幽園,他在玄禦哪裡撒潑耍賴,玄禦乾脆把他困了起來,這回是想走也走不掉了。我估計,這會兒八成在給玄禦當花匠,辛苦種蘭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