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你這小弟子借我幾日(1 / 2)

我看見玄禦傲然而立,而翡翠,正跪在他腳下叩頭不止!

這太意外了,玄禦這家夥又在欺負人麼?

我急匆匆奔去,瞧見月光下翡翠的臉一片慘白,嘴角滲著血,眼裡滿是恐懼。而玄禦卻抬起了右手,手上溢滿殺氣!

“停手!”我大喊一聲。

翡翠回過頭,含淚高叫:“小主子救我!”

我三兩步走近,一把將她拉至身後,質問玄禦道:“你想乾什麼?”

“阿九……”他似是脫口而出,不過很快又恢複了一臉冷色:“你來晚了。”

那聲“阿九”,我似乎聽出了幾分……溫柔?

這聲音,與他的冷酷孤傲、鐵石心腸還真是不配。

“你究竟想對翡翠做什麼?”我不依不饒。

他卻不急不躁,瞥了眼在我身後打顫的翡翠道:“讓她自己跟你說吧。”說完轉身而走。

我回身看翡翠,她臉色依舊不好,撲通又跪了下去:“小主子明鑒,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殺小毛豆,小主子你相信我!”

我一驚:“你殺了小毛豆?”

小毛豆是島上的一隻灰毛小老鼠,七十多年前因為偷吃瑤池送給師傅的桃花蜜被我抓住,他很機靈,認錯倒也誠懇,說願意留在我跟師傅身邊,殷勤侍奉,我便沒為難他。從那時起,島上雜七雜八的事,他都搶著乾,倒是非常儘心儘力。

可是,翡翠剛剛說,她把小毛豆殺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殺了小毛豆麼?為什麼?”我既痛心又不解。

翡翠哭地語不成句:“我沒想要殺他,隻是失手,真的,就隻是失手而已!小主子,翡翠知錯了,您原諒我吧,求您了!”

“小毛豆是師傅的小童,你殺了他,倘若說不出個道理來,便是我不追究,師傅豈能饒你?”

“求小主子代翡翠向島主求情……”

“起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雪瑞過來拽她胳膊:“姐姐起來,你告訴小主子,他一定能救你的!”

“是,”翡翠起身,哽咽道:“今天本是月圓之夜,是修煉的最佳時機,我在小竹林練功完畢,回到房裡竟看到了意外的一幕:小毛豆捧著那最後一碗紫陽草熬的湯藥,正要喝下去!我很著急,衝過去想奪下來,小毛豆不給,我們就這樣起了爭執,搶奪間不小心將湯藥……打翻了。我覺得對不起小主子,出手便不由自主地重了,結果一時大意,沒想到竟將小毛豆……小主子,我真的不是存心想殺他,我隻是一時氣憤,誤殺了他。”

我怔在原地,說不出來的一種感覺,就為了一碗湯藥,小毛豆死了。

雪瑞小心翼翼地問:“小毛豆也病了麼,為什麼要偷吃小主子的藥?”

翡翠說:“那紫陽草大補,小毛豆本是重陰氣的靈物,翡翠猜測,他大概是想借著紫陽草的藥效平衡陰陽吧。況且七十多年前,小毛豆就曾……”

“不會!”我篤定道,“小毛豆確曾小偷小摸,但這麼多年來,他跟在師傅身邊,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手腳一直是乾淨的,怎麼可能為了一碗湯藥,連命不要了。”

“可是紫陽草,畢竟不是一般的聖物……”翡翠低聲補充。

我歎口氣:“那麼玄禦,他又為什麼要殺你?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跟小毛豆動了手,他一路逃,我一路追,一直追到了這裡,可巧玄禦上仙也在,他目睹了小毛豆的死,以為我亂殺無辜,不由分說便要將我正法……小主子,翡翠知道自己不該魯莽行事,可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願損修為為小毛豆超度,隻求小主子看在翡翠這一百多年伺候您的份上,求島主饒我一命,求求您了!”

“屍體在哪裡?”

“屍……屍體,已經化了。”

我十分意外:“化了?什麼意思?”

“是、是我一時情急,不自覺地使出了九幽爪……”翡翠的聲音低得幾乎不辨。

“九幽爪?這不是魚鯪島的法術!”

“的確不是。”翡翠怯怯道,“數月前,小主子差我去給大明王送禮物,途中曾遇到一個道人,他說與我有緣,便傳了我九幽爪。我本是無聊時練著玩的,沒想到一時情急竟使了出來……小主子,翡翠知錯了,您饒恕我吧!”

“這個九幽爪竟能化屍,真是陰毒的功夫!”雪瑞驚歎。

我盯著翡翠,她一臉的懼意。

想到自打她跟了我,我從未教過她一星半點兒,於她的修為實在是毫無裨益。我先前對畢方說,這三界的神仙精怪,所求無非是個證道,如今翡翠從他人處受教,我又豈能怪她?

我歎口氣道:“事已至此,想來也是小毛豆的劫數。至於師傅那裡,我會去求情,你去涵空洞思過吧,希望師傅能網開一麵,饒你一命。”

“謝謝小主子!謝謝小主子!”翡翠說著跪地磕頭。

“你去吧。”望著她走遠,雪瑞喃喃自語道:“小毛豆真可憐……跟著島主好好修煉不好麼,乾嘛要偷小主子的藥呢,就這麼死了。”

是啊,我也不明白,不擇手段地提升修為,結果連命都送掉了,何苦呢?

雪瑞把我送回房裡,硬是賴著不走,非要跟我睡,我沒辦法,隻好讓他睡到裡側,我在外麵和衣躺下。小東西起初還沒話找話地跟我說點什麼,可時間不長就打起了小呼嚕,而我卻一夜未眠。

師傅最終沒有殺掉翡翠,但是相當憤怒,去了她大部分的修為,說不經他許可,永不許她出涵空洞。這讓我覺得,師傅對翡翠,似乎早就有著一些成見的。

我因為沒了紫陽草的藥湯,恢複的不大利索,活動稍久一點就渾身虛乏,但看起來似乎與往日無異了。

這幾日一直玄禦住在島上,我時不時便能見到他,他依舊冷冰冰的樣子,隻是偶然看我的眼神有些異樣,說不出來的幽深。

我想起那晚他喚我“阿九”,我想“阿九”大概是他所說的,和我長得極為相似的人吧?那晚我寬衣散發,英氣無存,倒有幾分媚態,這麼說,“阿九”也是個……女子?

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這麼一個冷冰冰的人喊出那麼溫柔的聲音?我倒有幾分好奇了。

我坐在薔薇花下發愣,雪瑞在一旁抓螞蟻,時不時捏著更大的一隻跑過來讓我看,真是個小孩子。

我心裡卻有點沉。從頭回想,自從鬼祖出現之後,我往日輕鬆暢快的日子似乎就到了頭,這麼久,我心裡一直覺得不安穩,尤其是小毛豆的死,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兒。

師傅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悠然道:“離顏在愣什麼神兒呢,最近瞧你發怔的時候越來越多,有什麼事,跟師傅說說。”

我笑道:“聽說那日師傅跟玄禦下棋,是有賭注的,但不知賭了什麼好東西,離顏很好奇。”

“離顏果然還是在意玄禦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