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了彌生壇的十二精靈。再次見到他們,已然都是精壯少年的樣子,在我麵前齊刷刷站了一排,個頭竟比我還高出一大截兒。我看來看去,一個字,帥!
最小的一個天性活潑,笑嘻嘻道:“尊者來此可是想找幾個打架的幫手?”
我不由地皺眉:“心意相通,是因為受了我的血麼?”
老大一本正經:“十二賣乖。雖然也有此原因,但不過是些許直覺,談不上全然相通。”
“通也好,不通也好,總之十二沒有說錯。有沒有人願意替我打發了那些來血海發瘋的混人?”
於是,當我帶著他們走出彌生壇時,血海炸了鍋!
可以再現一下後世孔宣初初躋身明王之列時的一幕:大庭廣眾之下,諸明王列隊站班,恭聽佛祖訓誡。這時候,一向放浪不羈的騷包鳥姍姍來遲,甩著五彩斑斕的廣袖寬袍,眯著眼慢悠悠穿過諸明王,停在他們隊伍的最首處。一張美到令諸天眾神幾乎不敢直視的俊顏,就這樣出現在了同樣令諸天眾神不願直視的明王臉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明王,本就猙獰的五官,全部扭曲了……
真是難為了血海眾生,當我宣布血海從此有十二暗神守護時,他們竟毫無反應,全都兩眼直勾勾瞪著我身後的美少年團!
因為十二暗神的出現,血海確實平穩了許多,在消滅了一些貪心殘暴之人後,一些稍有自知之明的家夥也斷了來血海的念想,幽冥血海著實平靜了好一陣子。
有天我去看冥河,他恢複得很好,儘管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但他周身的氣息正漸漸強大起來。我守著他坐了半日,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我極少做夢,卻夢見了多年前血洗大魔焰城的一幕:無儘的屍骨上,燃燒著邪的黑色火焰,狂風大作,無數的骨刃漫天飛舞,入耳儘是淒厲的哀嚎聲。我夢見自己一劍刺入了大蒼燼王的眼睛,將他一雙赤瞳生生取出……
猛地睜開眼,一隻溫熱的手正覆在我眼睛上。見我醒了,這隻手緩緩移開,我看到了冥河略顯蒼白的臉和微微發紅泛潮的眼睛。
我難掩興奮:“你終於醒了!”
他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我,我的一隻手被他捏的生疼。
那之後,冥河對我越發恭敬,不像對朋友,倒像待尊長,凡是必先詢問我的意思。小十二言語無忌,某天竟當著修羅族眾將的麵打趣他:“如此大費周章,倒不如把幽冥王座搬到尊者屋裡來。”
我曉得這血海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冥河自是不同意我走,理由是他尚未報答我活命興族的大恩,若我就此離開,是陷他於不仁不義,他會慚愧自責,天下也會傳他血海一族恩將仇報;再者,他雖然重生,卻未全然恢複修為,我若離去,便是狠心罔顧交情,他必傷心欲絕……
於是我咬咬牙,再住些日子。其實想想出了血海,洪荒浩淼,一個人飄蕩也挺無趣。
我給冥河的條件有三:第一,一族之首當有擔當和魄力,凡事須躬身親決;第二,撤掉十二暗神的守護,此後血海福殃再與我無關;第三,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凡事不可執著。
冥河遲疑片刻,點頭答應。
那之後,冥河果然發奮圖強,變得異常忙碌起來,陪我的時間少了許多,反倒那十二個小子沒了差事,又賴著不肯走,終日圍著我前前後後地轉。於是修羅族人便常常看到一隊亮瞎眼的組合,在血海裡飄來蕩去,閒得發慌。
有天我跟冥河聊完天回房,路過一片紫珊瑚叢,遠遠便聽到珊瑚背後傳來小十二陰陽怪氣的聲音:“奴家采了血海深處的玄藤抽絲繞線,織成這方錦帕,玄藤有清心凝神之效,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小王八蛋,快點還給我!”是老三焦急的聲音。
我走近幾步,打珊瑚縫兒裡瞧見小十二正被老三追著滿世界跑,一方黑色繡帕被他舉得高高的,飄飄揚揚,老七跟小九在一旁笑彎了腰。
有好玩的事這幫家夥也不叫我,太不厚道!眼看著小十二舉著帕子朝我的方向奔來,我一時興起,閃身形迎了上去,劈手截下了那方繡帕:“什麼寶貝,也叫我瞧瞧!”
火急火燎衝過來的老三見帕子被我搶走,頓時怔住,就連小十二跟老七、小九也僵在了那裡。
我展開帕子,黑色緞麵上織有淺淺的灰色花紋,細膩精致,散著淡淡的幽香,邊上還有繡有一行小字:奉呈青冥尊者,落款是個“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