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亭子裡找個位子坐下,望著立於階下的不速之客。他就那麼站著,冷冷問道:“你有什麼條件?”
小九道:“不用這麼急吧,眼下已是晚飯時候,我已吩咐他們將飯菜送來這裡,你們可以便吃邊聊嘛。”
話音剛落,飯菜便進了門,送飯的人竟然是閻孚。她將食盒恭恭敬敬擺到我麵前的石桌上,又恭恭敬敬地退下,始終未曾抬頭。
我也覺得有些尷尬。
小九道:“行了,你們可以邊吃邊談,或者不吃隻談,或者不吃乾打,都隨你們。哦對了,要是今天搞不出結果來,小白你也可以住在這裡,那屋子還不錯。”
他說“小白”,“小白”的眉峰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我低頭吃飯,吃了兩口抬起頭,他仍在原地,就那麼站著。
“你不吃麼?”
“我等你吃完。”
“嗬,隨便你。”
我故意吃得很慢,他倒是挺有耐心,等了不下一個時辰,直到我肚子裡再也塞不下什麼了,隻好放下筷子。
“我要鴻蒙劍,說你的條件吧。”見我吃完,他終於開口。
我站起身,在整個院子裡溜溜達達,實在是吃得有點多。
見我不知聲,他又道:“或者,借我一用也可以。”
借?說得好聽,隻怕是沒有還的。
我問他:“你要鴻蒙劍做什麼?”
“你隻說借或不借?”
從沒見過求人還求得這麼硬氣的。“除非告訴我,你要鴻蒙劍做什麼?”
他稍有遲疑道:“據說鴻蒙劍殺人不沾因果。”
“你要殺誰?”
他不做聲。我一邊溜達一邊說道:“泛泛之輩殺了也就殺了,業力大不到哪裡去,除非你要殺的,絕不普通。”
“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也是。可我要告訴你,傳聞鴻蒙劍殺人不沾因果,並非真的不沾。不過是因為它能毀滅元神,想想看連元神都沒了,徹底地灰飛煙滅,哪裡還用得著擔心因果輪轉,有人找你償還業報?從這個意義上說,我相信以你的修為,即使沒有鴻蒙劍,也一樣做得到吧?”
“儘管無人尋仇,於天道終究有虧。你血洗大魔焰城,難道不怕天譴,還是你方才這番說辭隻在敷衍我?”
“信不信由你,給不給卻在我。”
“那我隻有親身試劍了!”
一瞬間一道寒光迎麵刺來。
完全談崩了。
我再不敢大意,化出鴻蒙劍相抵。此時方才看清楚,他手裡的劍有形無實,乃是一把靠意念衍化的兵器,這種兵器的厲害程度,一來要看主人的修為,二來要看主人意識的強烈程度。
還好,雖然他修為高深莫測,但好在並沒想殺我,不過是想逼我祭出鴻蒙劍。
鴻蒙劍一出,青光耀目,他不禁稍稍偏了下頭,我瞅準時機,往他喉部刺去。他反應極快,身體向後彎的同時一個側身,在避開我劍鋒的同時,將他的劍刺向了我。
我急忙撤劍來擋,兩劍相碰,他那把有形無實的劍似乎沒有硬度,我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通過劍身朝著我的虎口襲來,震得虎口仿佛要崩裂一般。又戰幾個回合,娑羅這院子已然被雙方的劍氣損壞的不成樣子。而我隻覺得虎口疼得厲害,連續幾次執劍相碰,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向虎口。我明白,他是想震得我握不住劍,讓鴻蒙劍脫手!
我不想再打下去,最後一擊,我拚了全力。
那一瞬間,他大約也感覺到了我劍身的寒意,手中那把意劍陡然變成了寒光閃閃的冰藍色。他沒再跟我硬碰,卻在我將寶劍刺破他喉嚨的同時,將他冰藍色的劍鋒刺進了我的左胸!
我忍著劇痛,看他僵在了那裡。
我沒想殺他,我隻不過是在劍身施下了封印之力。氣魄在喉輪,主行動,我隻要暫時封住他這一魄,要他安靜下來便可以了。
可是,他下手的地方,竟然是我的心臟。
血順著傷口留下來,我胸前已是一片殷紅。傷處疼得厲害,身體卻在漸漸麻木,我才知道他那把冰藍色的劍上帶毒。
多麼諷刺啊,我劍下留情,人家可是毫不手軟。
我強撐著朝外走,搖搖晃晃出了大門,終於腿腳發軟,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