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上碧桃栽和露 麵對他的男……(1 / 2)

虞宮 雨閣聽雨 3233 字 10個月前

“鬆香晚華”於第三日正午接到了由貴君親筆所書的晉封懿旨。烏賀澈驚詫莫名,當眾人的恭賀聲響起一片時才漸漸平靜下來。宮侍丁香喜滋滋地上前道:“貴君出身貴重,聖寵又隆,主子是貴君冊封的人,這回連帝後也不能怎麼樣了。”見烏賀澈低頭不語,他隻當他不解,又點撥道:“帝後與賢君向來是有些芥蒂的。主子的選侍是賢君擬的,帝後難免有幾分不待見。但是貴君地位超然,這次由他下旨晉封,主子才真是前途無憂了。”

烏賀澈驀地抬頭,漂亮的眼睛明亮攝人,問道:“什麼前途?”

丁香不料他竟有這般一問,愣了愣,說話也不似之前利落,“自然是……那個……早得聖寵,品階高升……”

烏賀澈的目光一下子冷下來,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哦,隻是這樣啊。”隨即徑自轉身進屋,留下一乾宮侍麵麵相覷。

第四日清晨,烏賀澈一早起身沐浴梳洗,由宮侍伺候著穿上正六品承徽的彩鵲牡丹三翟展翅禮服。天水藍的底衫,外罩繡著玉白牡丹及斑斕彩鵲的袞衣,而最最奪目的三隻金翟用掐金雀翎繡在一襲薄薄的披紗之上,披紗亦做廣袖衣狀,隻尾裾長逾數尺,逶迤在地。烏黑的發結於頂心,宮侍小心地將結好的發攏入鑲著珍珠的琉璃冠冕中。銅鏡中,少年俊秀的臉被那一身冠冕綺衣襯得多了幾分沉靜高貴。烏賀澈沉默片刻,有些艱澀地開口:“走吧。”

貴君在離宮內的住處長春宮位於女帝的甘泉宮西側,規格恢弘寬敞,較帝後的鳳儀宮尚自大出些許。長春宮正殿被辟為貴君理政之所,隻見外臣,越過三道月門,才是貴君接見後宮內臣的綠靄居。小宮侍將他引到門外,躬身道:“貴君正在會客,請承徽稍候。奴才還有差事,先告退了。”

早上的太陽還不毒,但畢竟已是盛夏,擋不住的暑意像是要把人層層包裹起來,隻站了片刻,已是汗出如漿。綠靄居的窗紗用的是所謂“霧紗”,紗質輕薄如霧,卻不透明,是夏季衣料的上佳之選,一匹價抵百金,而在長春宮,也不過用來糊窗子罷了。因為恰站在窗下,屋內的談話一句不落的傳了來:

“哎呀徽璉,幾天不見,你的棋術又落後了。”

“勝負未分,何必言之過早。”

“那咱們打賭。若我輸了,便將那匹剛從西域帶回來的汗血馬送你。若你輸了呢?”

“嗬嗬,阮微從祁國帶來的雪頂玉參,放在我一棵,你贏了就拿走吧。”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幾聲落子的聲音,然後第一個聲音又再次響起,帶著幾分得意:“前有圍堵後有追兵,這回沒話說了吧。”

另一個聲音沒有直接答話,屋內隻傳來茶盞杯蓋磕碰的輕微的聲響,門簾一挑,一個宮侍躬身出來,向他行禮道:“烏賀承徽,貴君請您進去。”

一入門便見兩個半人高的通體雲紋鏤空紅木托,上麵擱著盛冰一尺徑長的瓷盆。屋子很大,中間用竹席隔成兩間,一間見人,一間為休憩時用。見他進去,宮侍默默為他卷起竹席。裡間的裝飾更為簡單,隻在沿牆有一排高大的書櫥。桃木櫥櫞的紅漆已有些許斑駁脫落,露出裡麵淺棕色的木色,沒有絲毫宮廷的奢靡,隻覺書卷氣濃重。

窗下有一矮塌,高出地麵約三四寸,上麵支了小幾,有兩個人跪坐在塌上,正在對弈。麵對他的男子二十出頭年紀,一身簡素的細麻布圓領右衽長袍,戴著尋常的烏色小冠,雖然跪坐於塌上,亦難掩身姿頎長挺拔。烏賀澈瞥一眼他腰間的明黃色束帶,屈膝叩首道:“臣承徽烏賀澈叩見貴君。”

貴君溫和地衝他招招手,“不必多禮了。你過來看看這局棋。”

他低聲應了一句,起身走上前去。棋盤上黑子白子縱橫交錯,他隻看了一眼便知黑子稍占上風,但是白子也說不上輸。目光微微上移,但見對麵那人一雙雨後新筍般的手扣在棋盒的邊沿上,片金緣邊的袖子隨意地挽著,露出一截嫩藕似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