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若將烏賀澈送到如意殿門口。葡萄望著烏賀澈的背影笑嘻嘻地向越若道:“棋師在扶桑雖然沒有正式的品階,卻很受尊重。扶桑的女皇待禦前棋師,都是執師禮的。烏賀氏在扶桑也是大姓,看這位烏賀承徽氣度長相,與幾位殿下比也不差什麼。咱們陛下真是豔福不淺!”
越若淡淡問道:“扶桑的那些瑣碎事,你從哪兒知道的?”
葡萄愣了愣,笑著道:“之前聽長春宮幾個小宮侍說的。”越若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問下去。葡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背過身去吐了吐舌頭。
皇帝身邊的兩個紅人說話,誰也不敢上來打擾。內務府的管事費廷在一邊等了許久,覷個空上來稟道:“內務府送來給陛下裁製萬壽節禮服的衣料,請越總管過目。”見越若點頭,他一揮手,十餘個宮侍依次而上,每個人手中都捧了一匹質地上好的錦緞。
越若的目光在色澤豔麗的錦緞上一轉,“楚郡的‘棉緞’留下,其它的都拿回去吧。”話一出口,十多個人頓時去了大半,隻留下手中捧著楚郡“棉緞”的幾個。越若走過去一個一個地仔細審視緞子的色澤質地,平靜地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到了最後一個麵前,秀氣白皙的手在緞子上一滑便收了回來,他蹙眉,轉頭看向費廷。
費廷擦一把汗賠笑道:“越總管,這匹是沁錦,極百人之力耗時數月方成一匹,是富春太守特地貢上來孝敬皇上的。雖不是楚郡的‘棉緞’,但是質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必說了,”越若唇角一沉,“你的這番話,不如直接去陛下那裡說去。”
內務府每年從皇商處拿“孝敬”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這次南陽富商白氏拿了三千兩金銀子,隻為皇上能在萬壽節時穿一穿“沁錦”。沒想到越若如此不給麵子,可他到底是皇上跟前的人,費廷訕訕地不敢再說什麼。越若不理會他,徑自點了幾匹,令宮侍當場裁了幾丈,留下備用。
打發了費廷,葡萄幫著越若疊好,笑道:“選好了料子,織造司就有的忙了。”越若道:“不,我拿著料子找人去做。”葡萄的一怔,臉色隨即就變了,“你不會是想找……”即將出口的名字被他咽了回去,他拉了一把越若,難得嚴肅地道:“你彆傻了!他在皇上身邊那麼多年,皇上之前從小衣褲襪到手帕香囊,哪個不是出自他的手藝?你找他去做,皇上一眼就能看出來!如今皇上那麼寵烏賀承徽,擺明了就是忘不了前麵的那個。你再明目張膽地讓他做皇上的禮服,小心皇上想起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來。這樣反而會害了他!”
越若道:“皇上既然忘不了那人,自然也就沒忘了之前的事。有些事與其掩起來不明不白地成為心裡的隱傷,倒不如翻出來讓大家看個清楚。”
葡萄被越若一噎,一時也想不起話來反駁他,氣嘟嘟地背過身去坐下:“反正誰都知道的事,就是跟你說不通。”
越若不理他,丟下一句“注意如意殿的動靜,伺候好皇上”便拿著幾塊布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