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觀是太祖為了其父寧懿太後修建的,這的掌門也有些身份,隻在觀門口率著一眾弟子三揖便罷。穿過正殿,便見一個道家裝束的老翁便前來通報,“明心遵奉靜緣道長口諭在此迎接皇帝陛下、帝後殿下。”
“靜緣”是太皇太後出家後的道號,來通報的這個老翁便是侍奉了太皇太後四十多年的白汀茹,後來跟著太皇太後出家,人前人後地都稱呼“明心道長”。虞毓在他麵前向來以孫輩自居,忙起身笑著寒暄:“靜緣道長一向可好?老爺子身上可還硬朗?”
明心的眉眼細長,年輕時長得又幾分姿色,但是老了眼皮耷拉下來,那眼睛總是睜不開似的。聽了虞毓的話,明心眯著的眼裡精光一閃,笑道:“勞皇上惦記著,靜緣道長一切都好。老道也硬朗,還能再侍奉道長幾年。”
虞毓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葉攸藍在一旁置靜靜聽著,也不插話,隨著二人往太皇太後在觀中住的允德殿去。明心在殿門口請虞毓和葉攸藍止步,又通報了一次,方才引著二人進去。
允德殿是昔日寧懿太後出家後的居所,一應規模都是比著宮中建的,極儘寬敞。隻是建的日子久了,山上多餘,木頭朽得厲害,一入殿陰潮之氣便撲麵而來。虞毓想到太皇太後年邁,長年居住於此定然身上不爽快,有些不忍地看向葉攸藍。葉攸藍似是也想到這一點,蹙著眉頭,臉上也有幾分愧欠之意。明心似沒看到兩人的臉色,若無其事地說道:“挑起這層簾子便是靜緣道長清修的地方了。小道不便叨擾,請兩位自己進入便可。”
這些年幾次拜見,太皇太後隻讓二人隔著簾子磕了頭便罷,今日一反常態令兩人進入簾內,葉攸藍立時警覺,極快地用肘輕觸了她一下。虞毓會意,然而一時也想不出推托的說辭來,隻是沉默著立在原地不動。明心看著兩人不動也不催,似入定般陪著兩人站著,隻在心裡冷笑。僵了片刻,卻聽太皇太後葉氏的聲音在簾內響起:“禦林軍不是握在你的心腹手裡麼?我這除了幾個道人,還能有伏兵不成?”
他話中分明有幾分揶揄怨懟,虞毓想起往事,似也有些不忍,腳步一動便欲掀簾進去。葉攸藍卻將其中激將之意聽得分明,一手緊緊拉住了虞毓的手不讓她輕舉妄動,一手略略一抬,袖子裡掉出來一個翡翠墜子,“叮當”一聲落在泥金的地磚上,又骨碌骨碌滾出好遠方才停下。阮微、惠霖、越若幾個引著一隊親衛在殿外候著,聽了這一聲,惠霖輕輕擊掌示意,兩個身手最好的親衛全副武裝地進殿來,不言不語地站在虞毓和葉攸藍的身後。明心垂著眼不攔不看,隻是嘴角的譏諷卻更為明顯。葉攸藍輕咳一聲,“回稟靜緣道長,陛下與臣這就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