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後葉攸藍托辭身體不適,沒有陪虞毓去同心殿。虞毓也不勉強,隻囑咐惠霖好好伺候著,便自帶著越若和葡萄兩個去了。虞毓到的時候烏賀澈正在給水曼清上藥,水曼清一眼看見虞毓進來,忙扯了被子掩上。燙傷最是磨人,縱使錦被柔緞,蹭在傷口上也又是一陣火辣辣地疼,他疼得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成串滾落下來,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皇上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虞毓在他床沿上坐了,微嗔道:“傷成什麼樣子還要避著朕麼?你蓋被子做什麼,也不嫌碰了傷口疼。”
水曼清聽她關心自己,秀眉一展,卻垂了的眼瞼,聲音格外溫柔:“臣怕嚇著陛下。”
虞毓從烏賀澈手中接過裝著藥膏的碧色瓷罐子,“朕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被傷口嚇著?快掀開被子,朕來給你上藥。”
水曼清拉著被子隻是不肯,“還是讓烏賀承徽來罷。上午上藥就是他幫忙,塗得厚薄均勻力道適中,臣還想請他幫忙。”
虞毓安慰水曼清道:“你是怕朕手拙弄疼了你?你忘了小時候瀟藍調皮破了皮不敢給哥哥說,哪次不是朕幫著上的藥?他那樣挑剔的人都沒覺得朕的手勁重。朕輕點給你上藥,不會弄疼了你。來,先讓朕看看傷口,不然朕不放心。”
水曼清見虞毓伸手掀被子,纖細的手指死死拉住被子,任虞毓怎麼說,隻是搖頭不肯。虞毓見他的下唇已被自己噬得一片慘白,知道他犟勁上來不能勉強,心裡一軟,退了一步道:“這樣罷,讓小澈給你上藥,朕不動手,隻在一邊看著可好?”
水曼清低聲道:“臣與皇上雖然有夫妻之名,但尚為成合房禮。臣不想讓皇上看了臣的身子。”
饒是虞毓有千般理由,聽他搬出清白禮節來,也隻得退避三舍。虞國從太後、帝後到庶民男子,沒有一個不重視自己的清白。既未行合房禮,尚未有夫妻之實,便是已經大婚的男女也不宜裸裎相見。尤其是水曼清宮侍出身,若是傳出去虞毓給他胸前、腹部這般私密處上藥,稱讚他聖眷優隆的固然是大有人在,然而大家心裡恐怕都會覺得虞毓把他當做小侍輕狎玩弄,隻會更加輕蔑輕視。
若說水曼清因為自卑自己的出身所以格外敏感也在情理之中,然而虞毓對他甚是了解,見他一味退阻,沉了臉色道:“朕自然要全你的名聲,但是朕才不相信你是為了名聲才不讓朕看你的傷。朕喜歡你從來不是因為你的容貌,現在你受了傷,朕隻有心疼。你若是覺得朕會因為你的傷口而厭棄你,未免太小看朕了。”
水曼清被她說中心思,臉上的蒼白又添了一分,口中小聲辯道:“臣真的是因為清白的名聲。臣不願被人說成是皇上褻玩的寵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