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會呢！”季孫羽尋突然大聲道，“我都燙成這樣了，她怎麼會不來？”

徽璉似是也沒想到侄子竟然渾到這種地步，心頭的火氣壓了又壓，到底忍不住叱道：“夠了！你就知道自己燙著了，卻知不知道元侍卿燙成什麼樣子？她便是來了，自然也是先去看元侍卿，待她看見元侍卿因為你而被燙了一身傷，就是過來看你，你又有什麼臉麵見她？”

季孫羽尋從來沒見過徽璉這般疾言厲色，先是被嚇得愣了，待回過神來，一想他話裡的意思，先是怔怔地，然後突然捶著床大哭起來。徽璉看他這副樣子，長長歎了口氣，上前哄他，卻被他一把抓住袖子，抽抽搭搭地哭道：“不會的，她才不會為了一個宮侍生我的氣。便是為著我的姓氏，她也不會生我的氣。”

徽璉原本以為侄子隻是因為年輕氣盛所以才在後宮事事都要出出風頭，如今才明白侄子是對虞毓動了心的，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罷了。他坐下來，悵然道：“他若是因為你的姓氏喜歡你，那種喜歡隻是利用罷了，還有什麼意義呢？”他似是憶起什麼，聲音漸低，“真正的愛戀，不應該是這樣的。”

虞毓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招手喚過來寶珈，也不說話，先自走出幾百步才開口吩咐：“再去拿些元侍卿用的那種藥膏，你親自送過去，就說是朕吩咐的，讓季孫容華早早歇息，朕日後有空再去看他。”她淡淡道：“若是朕不開這個口，恐怕徽璉今晚就甭想歇一歇了。”

寶珈小心地覷一眼虞毓的神色，見她樣子冷淡，顯然對季孫羽尋並無多少真心的憐愛之心，不過是為了貴君去做場戲罷了。他心裡有數，知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規規矩矩地磕了個頭默默辦差去了。

致遠齋原本是書房，隻在裡間有一張窄榻。臨時再收拾其他的屋子已經來不及了，惠霖便令人從庫房裡又找出一張長短高矮跟那張榻一樣的一人寬桃木榻，兩張榻並排擺著，鋪著厚厚的墊子，便是虞毓與葉攸藍今晚就寢的地方了。

雖然算不上侍寢，葉攸藍還是照著侍寢的規矩沐浴熏香過，捧著書欹在床頭看。烏黑沉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書頁，一個多時辰過去，卻連一頁都看完。惠霖心下暗暗歎息，不作聲地退出去在門口迎著虞毓。剛到門口，便見虞毓披著鬥篷闊步走過來，見他立在門口，笑著道：“怎麼不在裡麵伺候反倒出來了？哥哥睡了麼？”

惠霖還沒來得及說話，葉攸藍在屋內已經聽見了虞毓的聲音，揚聲道：“是皇上來了麼？”

虞毓一笑，幾步走進屋去，見葉攸藍坐在榻上，解下鬥篷挨著他坐了，笑吟吟地道：“還當哥哥已經睡了呢。”她見葉攸藍隻穿著寢衣，撫一撫他的手腕，皺眉道：“這樣涼！天冷了，哥哥若是要看會兒書，也要多加幾件衣服才是。”說著，作勢便要喚惠霖進來給葉攸藍添衣。葉攸藍突然攔住她，“毓毓，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