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辛澤搖頭一笑:“我沒有怨懟先帝和皇上的意思,更沒有母王的野心。母王當年即位後,因為有人搶王位,把兩位姨母都送到戰場上。兩位姨母僥幸逃得命回來,卻在路上被母王派人刺殺了。當時我才五歲,母王做這一切時故意把我帶在身邊,本是為了培養我狠得下心殺伐決斷不容感情,但是適得其反,我隻覺得權力肮臟可怖。一個王位尚且有那麼多的肮臟之事,何況皇位呢?說起來,我對皇上是真心佩服的。皇上即位時也才五歲左右,能撐到今日真的不容易。”
徽璉自幼與虞辛澤訂婚,印象中楚老王爺虞緋的性子是極好的,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發怒的時候,總是笑眯眯地撫著自己的頭,“小璉乖,若是你澤姊姊欺負你,隻管告訴緋姨,緋姨替你教訓她。”就是這樣一個笑容慈愛地人,竟然為了王位殺了她自己的兩個親生妹妹?!
徽璉一時說不出話來,過了半晌才道:“這種事聽說過的也不少了,但是真正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還是覺得……”他想不起用什麼詞語來形容,歎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虞辛澤說:“你一個外人尚且如此,當初我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交代手下應該在何處何時動手,心裡那滋味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她微笑著拍拍徽璉的肩,“咱們都不是適合待在政治漩渦裡的人。”
她一直是恪守禮數的淑女,之前兩人有婚約時這樣親昵的動作也不多,在徽璉入宮之後,除了禮數更隔著身份的忌諱,連彼此相視、交談都要小心翼翼,突然的親近反而勾起了徽璉許多年少時的回憶,他抬頭迎著她的目光道:“其實我跟皇上……”
“你跟皇上很般配。”虞辛澤含笑打斷他的話,秀氣的鳳眼裡眼神溫和真誠,“你性格安靜淡泊,而皇上熱情似火,有衝決一切的勇氣和魄力。皇上是聰明人,隻是年紀輕,有些事情太好惡分明,有你陪著皇上,她也可以少走些彎路。”
徽璉不料他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怔了一會兒才道:“我倒是覺得攸藍才是皇上的良伴。自皇上來虞國,攸藍一直陪伴在皇上身邊,一心要輔佐皇上一統天下。皇上從政、用人、處事很多地方都受他的影響很深。便是這次合房禮……”他說到這裡突然想起虞毓及笄那年召他侍奉初夜的事情來,不願讓虞辛澤覺得自己因為最終由葉攸藍侍奉合房禮而心有不甘,他一頓,將此節含糊帶過,隻道:“到現在,皇上有些事情上固執己見,攸藍還會如師傅般訓誡斥責。難得的是皇上竟似樂在其中的樣子。這種情分,是誰都比不了的。”
徽璉說完,見虞辛澤很認真地在聽著,便又說了些平日裡虞毓與葉攸藍的事情。他本不是很多話的人,但是不知為什麼,見著她就忍不住像是長舌夫般說個不停。虞辛澤一直微笑聽著,不時附和幾句,讓停下來的徽璉又被挑起話頭,絮絮地說下去。他提到合房禮時的停頓她自然注意到了,甚至他偷著瞟她的神色的小動作都被她看在眼裡,不願讓他尷尬,她隻裝作沒有聽出來的樣子,聽徽璉講起彆的事情,故意興致勃勃地開口去問。徽璉隻當她沒有多心,安心地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