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二天傍晚時候,公務稍輕……(1 / 2)

告重佛 常文鐘 5727 字 9個月前

第二天傍晚時候,公務稍輕些的姚豐收如約來堂妹住處看望被他寄養在此的自家營長,順道他還喊了幾位不當職的隊正一起來探望,有人還帶著家小,這一湊二拚間就坐滿了姚佩雲家裡正屋的八仙桌。

正屋麵積不大,桌子放在正中間,熱鍋子埋上肉菜蛋等物慢慢煮著,他們帶了酒釀與食材來,加上姚佩雲自己準備的那些,盤子碟子滿滿當當擺了整桌,炭鍋子還沒開,眾人嗑著瓜子花生聊城裡營裡近來的趣事。

錢萬升帶了妻兒來,他女兒五歲,與騎兵隊隊正蔣思生家裡四歲的雙生崽子跑裡跑外鬨騰玩耍,不多時,武清理的酒溫好了,羊肉鍋子也咕嘟咕嘟響出聲,熱氣慢悠悠升騰上屋頂,原本就不大的屋子徹底熱鬨起來。

謝岍手傷雖已見好,目下仍舊不能喝酒吃辣及發食,老陳軍醫今日上午來換藥時根據謝岍的恢複程度給改換了包紮方式,營長十根手指終於掙脫束縛活躍起來,不過拿筷子還不是很穩,從鍋子裡夾菜時需要姚佩雲幫忙。

在姚佩雲把燙好的羊肉片給謝岍夾到碗裡兩筷子後,武清理倒著酒說:“營長這些日子得七娘好食好歇照顧,瞧著胖了不少呢。”

謝岍把羊肉在醬料碗裡翻著,被屋裡熱氣撲得臉頰微微泛紅,說:“羨慕吧,有本事你也找個人照顧。”

這話聽著沒毛病,姚佩雲卻忍不住笑得臉頰發熱,在坐也沒覺得這話哪裡有問題,武清理說:“我有沒有那個本事找人照顧起居不還得全憑營長,大帥給您那些書您看得如何了?回祁東述職時能過關不?兄弟們的幸福可全在您一念之間啦!”

“你給老子滾球!”謝岍笑罵武清理,帶色兒的頑笑話剛到嘴邊,猛然一個打結好險閃了舌頭,營長捋捋舌頭說:“你就那麼信不過你營長?等著,來年就算是自掏腰包也要給兄弟們漲俸祿!”

是個周人就都知道謝氏有錢,八萬祁東軍最初就是博懷謝氏養出來的,謝氏“二爺”此刻撂下此話,大柳營來年漲餉的事那就是妥妥的板上釘釘,大家夥兒高興得又是鬨哄哄舉杯喝酒,就連幾個奶娃娃也像模像樣學大人碰酒,可憐巴巴謝營長,在姚佩雲的緊盯下隻能喝糙茶代酒。

吃吃喝喝有些時候,趕在天徹底黑下去街道禁嚴前眾人告辭離開,謝岍象征性地走兩步把人都送到屋門口,姚佩雲實實在在把人送到家門口,她哥又拉著她說了會兒話,等她栓好門拐回來,正抓到謝岍坐在桌前倒酒瓶底子。

姚佩雲見狀也不惱,她猜到謝岍非是那心裡沒數做事沒譜的人,果然,幾個酒瓶底子倒倒乾淨後,謝岍把那杯底薄薄一層酒釀舉到鼻子底下用力聞聞,又聞聞,朝屋門口招手的時候眼底就有了層淡淡醉意,嗓音微啞:“過來。”

過來。

隻要這一步邁出去,姚佩雲似就能料到今晚將會發生什麼,她心臟蹦蹦亂跳起來,她抿起嘴,一邊沉於那低沉之聲的蠱惑想應聲往前走,一邊又忍不住覺得羞澀而不敢往前走,她隱隱有些,有些害怕。

這個時候就見謝岍坐在那裡柔柔笑起來,眉眼帶了鉤子一樣,說:“怎麼忽然害羞起來,我還吃了你不成,過來嘛。”

這是什麼,激將法?管他什麼法,反正是管用的,姚佩雲邁步來到謝岍身邊,輕輕握住對方傷口差不多都長好的手指,問:“什麼事?”

謝岍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容,抽走手而攬住姚佩雲的後腰,輕輕一帶就把人帶得轉個身坐在了自己腿上。

“虎妞……”謝岍就這麼抱著人在她頸間吐熱氣,似乎不勝酒力隻聞聞酒味就生出了不少醉意。

呼吸和呢喃的熱氣打在脖頸間麻癢癢的,心頭肉都像是被柔軟的羽毛來回掠拂輕掃,姚佩雲受不住地縮縮脖子,耳朵就蹭到了謝岍的唇,熱乎乎的,暈乎乎的,還好頭腦清醒:“謝重佛,你的傷還沒好,還有,虎妞是什麼?”

謝岍答非所問,聲音不知怎的就略微變得沙啞,沉沉悶悶說:“搬去我那邊吧,老住在彆人家裡……不方便。”

不方便?租賃房子挺方便啊,怎麼就不方便了?姚佩雲搞不明白這憨貨在想什麼,努力忍著脖頸間的癢癢,氣聲低柔說:“要不我們就住到下個月底?我月半時剛付了下月房錢,不然我給房東說聲,下下個月賃錢就不付了——哎呦,好癢的,你彆……”

腰間那隻不老實的手動來動去,姚佩雲怕癢,忍不住扭了兩下,卻聽謝岍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來,聲音變得更沙啞幾分:“我幫你收拾廚餘吧,不然今晚這覺沒法睡了。”

“那敢情好,”姚佩雲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一樣,暗暗鬆口氣,忍下吧唧傻道士一口作為獎勵的衝動掙紮著站起身,說:“你燒點熱水去吧,水我已經在鍋裡倒好了。”

說著就摞起袖子開始收拾八仙桌上的鍋碗瓢盆殘羹剩飯,收拾家務喏,誰也逃不掉的命運,謝岍雖為當朝丞相之女——庶出的女也是女,卻也從來沒過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吃完抹抹嘴就走的安逸日子,目下姚佩雲不讓她碰這些家務,純粹是礙於這憨貨手上傷尚未痊愈。

不能吃的剩飯菜倒進泔水桶,姚佩雲站到小灶台前用鍋裡溫熱的水刷碗,邊和坐在側邊燒火的人說話:“我哥剛才在外麵跟我說了兩件事。”

謝岍往這邊看一眼,“嗯,什麼事。”

姚佩雲:“府衙要對失火的商鋪發放補貼,但是我不能領。”

“為何?”

“我的文牒不是本地人,我能留在這裡隻是辦理的探親。”

謝岍小有疑惑:“你不都開飯鋪了麼,怎麼還隻是探親留置?”

在大周開門做生意,沒有官府衙門發的準許文書那就是違法,輕則罰金關門,重則是要杖刑下獄吃幾年牢飯的,而探親的留置文牒是沒有權限經營鋪麵的。姚佩雲心虛地嘀咕說:“是沾大柳營軍屬的光,府衙給行了個方便。”

“這事我知道了,”望春城作為商道樞紐往來人多,衙門實行的政令也多針對流動人口,落戶這方麵把控的非常嚴格,謝岍問:“那你是想乾脆落戶這邊,還是有彆的想法?”

這家夥怎麼忽然腦子不轉圈了?姚佩雲疑惑地看過來一眼,答非所問說:“我哥說的另一件事,是之前他托媒人的事近來有消息了,我哥尋思若是能成,就不麻煩衙門給我辦理隨軍了。”

到時候直接辦落戶就好。

謝岍用手裡小柴禾棍敲敲灶台邊沿,神色上看不出來情緒,平靜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想繼續耍了?”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亂說,”姚佩雲一疊聲三連否認,停下手裡刷碗動作看過來說:“我多喜歡你你還不知道麼。”

得了逞的人忍不住低低笑起來,眉眼帶鉤,一下子就勾去人的三魂六魄:“知道,當然知道啊,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