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因著身體不舒服而在屋裡……(1 / 2)

告重佛 常文鐘 5535 字 9個月前

因著身體不舒服而在屋裡一連待了四五日,確定恢複徹底並被謝岍允許出屋這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新的隨軍文牒也在這天由秋葵裡的裡正恭敬且熱情地親自送到姚佩雲手裡。

城內大雪堵路,謝岍一大早帶兵上街鏟雪去了,姚佩雲穿戴嚴實站在家門口,熱情彆過裡正後舉著文牒迎光翻看好久,直到一位路過的阿婆用漢話好奇問:“丫頭,我沒見過你呢。”

姚佩雲應聲看過來,見位六七十歲的阿婆右手拄杖,左手肘上搭個碎花素色粗布蓋麵的淺口竹籃,正站在門前路上打量自己。

“阿婆你好,”姚佩雲扒拉下遮高的羊毛圍巾露出微微笑起來的臉,嘴角翹翹,還有兩顆被擠得略往外包的虎牙,可愛中帶幾分俏皮:“我也沒見過阿婆呢。”

阿婆開口露出嘴裡隻剩下沒幾顆的老牙,吐著白霧說:“你不是這家的,這家住的娃娃我認識,謝小道大高個,來去跟個燒毛雞一樣,你嘛,”

阿婆再度上下打量她,得出結論說:“你個頭不高,不過圓圓臉大眼睛,比謝小道那張土匪臉好看多啦。”

好嘛,阿婆評價起人來是生動形象真不客氣。不過姚佩雲並不覺得長相上自己比謝岍好看。

“謝謝阿婆誇獎,我剛搬來這裡沒幾天,跟街坊還都不認識,阿婆貴姓嘞?”姚佩雲臉上笑容更燦爛,她晚上定要把阿婆的話一字不差學給謝岍聽,燒毛雞土匪臉,看來謝營長的形象在街坊鄰居心裡不是很正麵。

阿婆挑剔打量的神色被年輕丫頭陽光的笑容感染上愉悅,布滿皺紋的臉上跟著露出幾分笑意,說:“我兒姓張,你喊我張婆婆就得,呐,我住你斜對麵。”

張婆婆把自己家門指給新街坊看,哼哼竊笑兩聲,好像嘀咕了句:“終於給我逮到了。”

姚佩雲不知道張婆婆在嘀咕什麼,收起文牒重新問好說:“張婆婆好,我姓姚,婆婆您買菜去了?”

“嗯呐,買點菜,順便散散步,”張婆婆年紀雖長眼神卻好,一抬下巴傲嬌說:“我看見隨軍文牒了,你就是謝小道家屬哇,姚丫頭?”

隨軍文牒封麵是鴉青色,與普通文牒土色封麵截然不同。

就是家屬?這話聽著有點含義呢,姚佩雲嘿嘿笑,沒敢隨意接話。

“年輕人搞神神秘秘嘞,其實我知道你是家屬,”張婆婆頭頭是道分析說:“你要不是家屬,謝小道那個兩百年不做一次飯的懶家夥,會跑去我那裡借醬油?還含含糊糊不說給誰做飯,嘁,結果還不是一露麵就被我逮到。”

哦借醬油啊,這事姚佩雲知道,謝岍當時說是管認識的婆婆借,還說婆婆對她特彆好,原來就是這位張婆婆,真是巧了。

可這位張婆婆實在太可愛,姚佩雲笑得不能自己,過來要扶老人家,說:“我扶您回家吧。”

“不用扶,”張婆婆佝僂著腰背拒絕攙扶,把小臂上的菜籃子遞過來,說:“我還沒老到走不成路,你幫我提著籃子就妥。”

張婆婆不緊不慢往自己家門走著,評價說:“你比謝小道厚道多了,她就不知道尊老愛幼是什麼東西,今天早上見時還學我走路,抽抽抖抖活像腳底板踩了釘子,氣得我拿杖抽她!你說我走路就那個樣子嘛?”

“啊,啊不是不是,”姚佩雲連連否認,腦子裡已經想象出來謝岍那犯賤找抽的樣子,忍笑說:“那家夥太壞了,回來我一定幫您教訓她!”

快到家門口了,張婆婆拽拽年輕丫頭的手示意人靠近些,自以為很低聲地問:“你實話給婆婆說,你文牒隨謝小道軍戶,你家裡親長知道不知道?他們同意你不噠?”

姚佩雲說:“家裡就剩我和堂哥哥了。”

“……哎呦,也是個可憐人,”張婆婆從菜籃子裡翻找到家門鑰匙,開著鎖平靜說:“你堂哥哥是哪個?我認識的人可多啦。”

人活大半輩子,又住在這一片,十有八//九是軍屬,張婆婆大概見過太多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所以在聽去姚佩雲的話後,她反應很平靜。

姚佩雲說:“我哥哥跟著謝岍當差。”

“那我知道了,”張婆婆拿著銅鎖推門進家,“你姓姚,你哥哥是姚豐收。”說著再度抬眼看丫頭,欣慰點頭說:“還好你和他長的不像。”

姚佩雲笑得眼睛徹底眯成一條縫,張婆婆的性格,真是太可愛了。

在張婆婆這裡逗留些許時候後,姚佩雲鎖上家門開始在附近的街麵上閒逛尋摸開飯鋪的事,這幾天裡她曾和謝岍多次聊過秋葵裡附近的商鋪街生意場,最後她發現信謝重佛那張嘴不如信野豬會上樹,還得她自己來,至於謝重佛,那憨貨每天不走錯回家路她作為家屬就已經非常感謝謝重佛家的祖師爺了,慈悲。

一想到這裡,姚佩雲心裡生出種蘊藉又甜蜜的感覺,她自嘲地笑起來,覺得自己真是著魔了。

是吧,著魔,著了謝重佛那憨貨的魔。

要麼說秋葵裡這片比城南那邊安全,姚佩雲走在街上隨處可見帶刀執棒的府衙兵往來巡邏,甚至還會有兩人一組的差役捕快見她閒逛就來查她身份文牒的。

今天剛拿到手的新文牒還熱乎著,姚七娘很是不怕被盤問,甚至還有那麼一丟丟小得瑟。

待從乾淨整潔的第一街晃到第三街時,邊逛邊吃的姚佩雲看見了許多穿著藏青色軍製棉袍正在熱火朝天鏟雪的大柳士兵,更沒想到會遇見謝岍的親兵丁俊。

“七娘!”丁俊隔老遠就衝這邊招手打招呼,而後給原本正和他說話的人說了句什麼,興衝衝跑過來。

姚佩雲也往前迎幾步,完全很自然地把手裡剛買的烤紅薯掰一半遞給丁俊,說:“好巧啊,你帶人在這邊鏟雪哦。”

“不是不是,我就是過來給這邊乾活的兄弟傳個話,”不知是姚佩雲本人自帶親切氣場還是丁俊壓根沒把她當外人,訓練有素的營長親兵順手就接過那冒著熱氣的半個烤紅薯,直接邊吃邊被燙得嘶溜嘴,說:“營長在遊祈裡那片,嗯,估計不會過來這邊,你自己出來散心啊,身體康複啦?”

呃……怎麼大家都知道她生病了呢,之前有人去家裡給謝岍送軍務,看見她後也是先問身體健康,啊還有,姚佩雲微微納罕,丁俊遇見她為何會先提謝岍而不是哥哥呢?照理說,大家都知道她是姚豐收妹妹,丁俊不是應該先給她說哥哥在哪裡才對麼。

於是乎姚佩雲說:“早就好啦,不過你怎麼知道我生病啦?”

丁俊三五口連皮帶肉吃完半個燒牙熱的烤紅薯,拍拍手吐著白霧說:“營長說的啊,她之前去營裡告假嘛,說是你病了要照顧你,我還知道你前幾天去了趟府衙獄呢,”

老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真是什麼樣的將軍帶什麼樣的兵,由此可以看出丁俊的熱心腸與嘴碎都是有師承的:“咱望春就這樣,讓細鬼鬨得三天兩頭戒嚴警備,不過彆害怕,下次再去府衙獄,你就直接報營長名號,管保他們把你安安實實送回家去。”

呃……

畢竟丁俊還在當差時候,姚佩雲也不敢多耽誤他時間,簡單說兩句話後就揣著滿腹疑惑彆開了,但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她都走出去老遠了,還感覺那些全力鏟雪的大柳士兵在好奇地偷看自己,難道就因為自己和丁俊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