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幾天來日晴風間,家戶……(1 / 2)

告重佛 常文鐘 5189 字 9個月前

這幾天來日晴風間,家戶商鋪各掃門前雪,那些公用場地清掃事就都包給了大柳營和府衙,平均年齡二十出頭的大柳兵無一例外,上至謝岍下到管賬文筆集體扛著平口鐵鍬出動鏟雪。

那邊謝岍早出晚歸忙軍裡的活,姚佩雲自然也有許多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拎著管謝岍要來的炭筆與本,把附近幾條街共七八家飯鋪食肆挨家蹲點蹲過去,再挨家挨戶嘗過去,還要觀察這附近的往來,包括食客以何種職業為眾,三餐時客多願至鋪子取哪餐等等諸如此類,開飯鋪不是腦門一熱貿貿然說開就開的,前期要準備的事也很多,光是觀察客流與地段就不是三兩天能結束,何況還要相找菜蔬米麵等食材原料的最佳供應。

這日傍晚姚佩雲回家遲了整整一個飯點,好巧不巧在半路遇見打馬回來的謝岍。

勒繩跳下馬背,謝岍一見到這虎妞就忍不住嘴角笑意,抬手兜了下姚佩雲那就快滑下肩頭的圍巾,說:“哎呦,做啥去了累成這樣,都蔫兒了,上馬唄,馱你回去。”

有氣無力的姚佩雲看看這匹祁東血脈的高頭大馬,聳肩闡述事實說:“它太高,我爬上不去。”

“來來來,給你抱上去不就妥。”謝岍把人拽過來,嘴裡叨咕著,從側麵攔腰抱住了,好像就那麼稍微把人往上一提,沒怎麼用力的樣子就把姚佩雲翻上了馬背。

姚佩雲沒騎過馬,趴在那裡抱著馬脖子不敢動。

“不用怕,戰馬聽話的很。”謝岍把兩邊馬蹬長度調短讓她踩好,在她背上拍了拍說:“坐好嘛。”

姚佩雲:“不要,坐不好,累。”

“行,那咱回去咯。”一路奔馬回來的謝岍臉上帶著冬月霜寒,有笑意攢起時,濃眉深目在蒼涼日下浮光躍金。

“謝~重~佛~呐,”姚佩雲趴在馬背上感歎說:“你咋長這麼好看呢。”

戰馬識途,似也知背上的人是顛不得的寶貝,甩著漂亮的尾巴自顧一步一步平穩往家的方向走,跟載謝岍行進時完全兩種風格。

謝岍則是手牽韁繩走在旁邊護著怕姚佩雲掉下來,聞言她先吸了吸鼻子,聲音帶上笑腔,說:“沒辦法,誰讓咱長相隨老子長呢,哎你沒見過我小時候,小時候更好看,濃眉大眼,唇紅齒白,人見人愛,不信你問你哥,不過後來就讓祁東和大原的風沙烈日給吹曬成現在這德行了。”

“現在也很好看的,我就很喜歡呀,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軍者。”姚佩雲試圖伸手去夠走在旁邊的人,多年沙場磨練使得這人氣質淩厲卓然,五官線條如鐫如刻,就連下頜線都帶著舍我其誰的桀驁,越看越喜歡。

倆人在一塊待著不一定就隻能有事說事,閒說那個趣談這個也是樂趣,謝岍很喜歡這種隨便閒扯,掖幾下下巴處的圍脖回應著握了握姚佩雲伸過來的手,說:“你沒見過我哥,他才是真的好看,聽說他長的像他老娘,但他不讓彆人說他長相,回頭有機會帶你見見他,這幾年他蓄起須了,唔,穿著甲時也像個文人。”

姚佩雲的身體隨著馬兒前進微微顛簸著,身上疲憊感似乎被顛得都在往兩隻腳上沉澱,懶懶說:“之前我和蔣家嫂嫂聊天,她就說過你們家的人都長得可好看,你哥哥嫂嫂,還有你侄兒侄女,尤其是你侄兒侄女,粉雕玉琢,特彆可愛。”

“謝岍。”她忽然這樣喚了一聲。

“嗯?”謝岍扭頭看過來,臉上帶著不知不覺的笑意。姚佩雲與她目光接觸,說:“你以後的孩子肯定也特彆可愛。”

“想什麼呢……”謝岍摸摸她的頭,眉梢一挑,沒個正形說:“你給我生麼?你生我就要,不然不要,煩死個人那些小玩意。”

以前謝岍開始胡說八道時姚佩雲都會無奈地岔開話題,這回卻聽她感歎說:“我長的不好看,生不出粉雕玉琢的娃娃。”

“我記得你小時候也是挺可愛的啊,臉蛋好像比現在圓,胖乎乎的,說起話來能樣樣,似個小辣椒。”謝岍順嘴就接出這樣的話來。

姚佩雲頓時驚訝,從馬背上支棱起來:“你怎麼知道我小時候比現在還胖?!”

“啊,”謝岍用力一點頭,那小嘚瑟的模樣呦,如果長有尾巴現在肯定就是翹起來在咻咻亂晃了:“我見過啊,那年你去祁東給你哥送棉襖,我曾見過你,不過是看見你現在這副凍紅臉又疲憊不堪的樣子,這才想起來以前曾見過你。”

“是嘛?!”姚佩雲不可置信,詫異一笑差點把口水噴出來,捂著口鼻說:“那我怎麼一點也不記得你?!”

謝岍笑著哼哼說:“就您那寬心大肺,記著個啥。”

“我有記得的,”提起那次膽大包天跋涉千裡隨商隊去祁東軍給哥哥送棉襖,姚佩雲記憶猶新,甚至還小帶驕傲:“把我送入官家客棧的士卒喚八斤,哥哥那時聽命於一位叫六哥的年輕人,我在軍鎮住了好幾日,還見過你們祁東軍練兵呢!”

“是麼,”謝岍試圖幫助姚佩雲喚醒點什麼記憶,說:“還記得在何處見過那位六哥不?”

眼瞅將到家,稍微緩解疲憊的姚佩雲起了點興致,點頭說:“記得,那時哥哥聽說我來了就抽空來見我,我倆在客棧門口才沒說幾句話,那位六哥就帶人來找哥哥,說是有軍務,然後哥哥就跟他們走啦。”

“你還記得是‘他們’哈。”謝岍說:“還記得六哥。”

姚佩雲抓緊馬鞍,想了想說:“他們當時來了好像有七八?七八個人吧,那位六哥站在最前麵,個頭比其他人都矮些,所以我記住他了。”

到家了,謝岍勒住馬伸開雙臂示意姚佩雲下來,說:“而你之所以覺得鬱六個頭矮,完全是因為我們站在她身邊。”

鬱六其實不算矮,奈何身邊都是大高個。

把人從馬背上接下來,謝岍進了家門繼續叨叨說:“我當時好像就站在鬱六旁邊來著,我是營長她是副哎,風頭咋還都讓她出了,我虧不虧啊。”

“啊,”說到這裡,謝營長腳步一停,抬頭看著對麵房頂的天空長長歎了口氣,說:“這些年來好像所有風頭都是讓鬱六給出了的,我真是,想想似乎有些虧。”

姚佩雲被逗樂,拍謝岍手臂一下示意她趕緊把馬領馬房去,自己邊朝北屋去,恍然大明白地說:“鬱六啊,就是你那位好友!”

“對噠,是她,”謝岍揚聲說著牽馬進馬房卸馬鞍:“十八部陣前廣為流傳那句——‘誰能破城殺鬱六,封他王侯食萬戶’,就是說的她,柴爺爺親封守城第一人,鬱孤城!”

唔,說出來的怎麼竟是誇讚之言呢,馬房裡的人又忽然探出個不服的腦袋,歡樂地補充了句:“綽號鬱小個子,打架從沒贏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