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謝岍人高步大走路快,姚……(1 / 2)

告重佛 常文鐘 5379 字 9個月前

謝岍人高步大走路快,姚佩雲跟在後麵總是很快就會跟不上,又容易失去方向迷路,從馬場回去後,姚佩雲無意間發現謝岍開始走在自己身後,就那麼背著手溜溜噠噠走在後麵,眼睛黏在她身上直勾勾看著她,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會再走丟似的。

比如,現在,吃過晚飯半個時辰後,二人散著步溜溜噠噠來到澡堂子,謝岍的眼睛就沒從姚佩雲身上離開過。

但大約是這貨彪悍淩厲長相的確符合大原人審美,澡堂子賣票的女夥計百忙之中按捺住暴脾氣,操著滿嘴大原話再一次好聲好氣問:“郎君買哪種票呢,大池十個錢不限時,單間二十錢,限時洗一個半時辰。”

坐在旁邊馬紮上更換好木趿拉鞋的姚佩雲把謝岍的趿拉鞋掏出來放地上,說:“人家給你說話呢,”然後低低嘟噥:“大原語竟然也有許多地方口音,完全聽不懂。”

“聽不懂沒事,回頭多和他們說話就能學會,可簡單,”謝岍這才挪開視線,邊換鞋邊用大原語和賣票夥計說話:“兩人洗,要獨間。”

女夥計目光順著謝岍而落向馬紮上正彎腰幫謝岍收靴子的女子,好奇打量幾眼,語氣微微變了:“夫妻洗啊,雙人間,三十錢。”

都怪謝岍長的太高,比尋常男的都要高,人的個頭一高就容易難辨雌雄,無論是聲音還是長相,何況是謝岍這種十來歲就在軍營生活的人,她的五官端正中透著囂張淩厲,聲音低沉而微磁,簡直不要更招人喜歡才是,又哪裡看得出是個女兒身。

“這年頭泡個澡都這麼貴嗎?”久久不食人間煙火的謝營長難得一次懶得解釋自己性彆,省得再徒惹不必要的麻煩,隻是被人間的物價驚得眉梢都揚起來,最後用手背碰碰姚佩雲肩膀,轉述說:“要三十錢。”

“唔,比那邊堂子貴三個錢,”姚佩雲裝好謝岍脫下來的靴子起身買澡票,又用手肘拐拐謝岍,說:“你問問她那烤紅薯咋賣唄。”

“你餓啦?”謝岍問。

姚佩雲付了錢從賣票夥計手裡接過澡舍木號牌,說:“不是,就是好奇問問,之前和蔣家嫂嫂出去洗,那邊烤紅薯賣老貴了。”

謝岍點點頭順嘴問了賣票夥計烤紅薯多少錢一斤,又提起裝在布兜子裡的換洗衣物跟上提著澡籃子的姚佩雲,回答罷烤紅薯價格後嘴裡叨叨著:“跟這裡邊賣東西似乎也可以哈,反正修腳師傅跟搓澡師傅生意都挺好,賺不賺錢另外說,不過我確定,人家開澡堂子的都賊拉賺錢。”

姚佩雲跟著引路夥計走,說:“修腳和搓澡應該差不多,賣吃食就稍微差點勁,你看那些去買吃嘴的基本都是給小孩子,如此這般,針對人群就一下子縮小太多。”

“哎呀,”謝岍樂嗬嗬說:“我媳婦真聰明。”

姚佩雲送了個白眼過來。

待走到地方,引路夥計離開,謝岍從裡麵插上單間屋門就先把這逼仄小屋子裡裡外打量。

且見單間寬四步長不足十步,中間用板子隔開個裡外間,外間有個木板床,一張長條幾,幾上置滿水茶壺與空茶杯兩隻,裡間有高處不透明小窗戶以及通風天窗口,對麵牆上走有淋水的竹管子,這邊靠牆角壘著大小合適的澡池子。

池子不大不小,足夠倆人進去洗,靠牆兩處分彆有兩個兩指粗的竹製管口,用閥木控製,打開是有熱水和冷水各自流出,謝岍摸一下發現水池子內外壁都是乾燥的,她彎腰堵嚴實池子最深處的那個排水口再打開熱水閥開始放泡澡水,這才不緊不慢出來脫衣服。

“水挺熱,水流也挺大,我放上了,估計得等會兒才能蓄滿,”謝岍慢條斯理一件件脫著身上衣物,閒聊說:“不瞞你說,我上回來泡澡還是去年過年前。”

“啊?”姚佩雲說:“我來望春之後這邊洗澡挺方便啊,沒聽說過望春城啥時候鬨缺水,你咋不洗。”

“每年年底我都自掏腰包請營裡人泡澡,所以才會得空進澡堂子泡泡,”謝岍先自顧解釋著姚佩雲並沒有問的原因,而後才解釋姚佩雲的疑問,說:“平時我都在軍寨衝洗衝洗,沒功夫跑來這裡享受生活,這次是托你的福,不然我也想不起來要泡澡。”

兩人認識至今始終不曾赤裎相見過,關係也隻才到親吻地步,姚佩雲還沒答應過,謝岍每夜就老老實實與她同炕而眠,僅此而已,轉看眼前境況,即便已經做了整整一天心裡建設,可有人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姚佩雲坐在木板床床尾慢慢去著發上釵,嘴巴有些發乾說:“以後你有時間,咱們就再來泡澡嘛……哎你吃飯時候教我的那首詩如何背誦來著?”

謝岍已脫下外袍,穿著中單靠在牆上,抱起胳膊耐心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姚佩雲一副勤奮好學模樣跟著背誦:“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背不出來了。

謝岍柔聲往下提醒:“舉頭~”

“舉頭望……”望什麼呢?謝岍給她講這首詩是作者由月而抒思鄉情,既然前兩句在寫月似地上霜,那抬頭總不會是望謝岍那憨貨,於是後麵的詩就接了上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在提醒下補充完後兩句,她試圖再背誦一遍:“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完整背誦出來了,不由喜樂,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你再教我一首吧,五言律詩。”

“好,”謝岍信口拈來孩童啟蒙開智時學的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首詩什麼意思呢?謝岍給她講說,農人在正當午的時候下地裡去給禾苗鋤草,乾活乾得又累又熱,大汗珠子啪嗒啪嗒往種著禾苗的土地裡掉,誰知道大家這飯碗裡的飯到底有多麼來之不易呢,農人最清楚吧,因為那每一粒米都是農人百姓的辛苦血汗啊。

“這首詩寫得真好,”聽完謝岍的解釋,姚佩雲微微翹著嘴角,說:“我們以前在家種地時可不就是這個樣子麼,入夏鋤草要趁中午,中午日頭毒辣,草鋤下來能被曬死,中午鋤草,大汗珠子摔地裡能摔八瓣,人稍不留神就會中暑,等下一季秋熟後,糧食打下來,我爹常帶著我趴在打穀場地上掃顆粒,連滾進地縫裡的也都要給它一顆顆摳出來,真的不容易。”

言至此,姚佩雲輕輕歎口氣,說:“後來跟著我爹乾飯鋪,家裡就不種地了,隔過去這麼多年,沒想到現在還能回想起當時的辛苦來。”

“那沒關係,”謝岍大大咧咧說:“大柳營也自己開墾荒地種有糧食,出年割麥子,來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