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在蔣家見到謝岍,姚佩……(2 / 2)

告重佛 常文鐘 5638 字 9個月前

謝岍閉著嘴沉沉舒口氣,啞聲問:“怎麼說?”

“他搖三枚銅錢卜卦,說我是硬八字苦相貌。嘴角翹,親緣掉,唇下痣,方夫婿。他算出我父母皆不在,算出我新得棲身處,還算出我夫郎吃天下餉,是不是挺準。”

“築巢高枝上,夫家鳳池光”是老道士原話,鳳池是朝堂中心的代稱,謝家的地位和謝岍的身份與之正正對應。

那句話後麵其實還有一句彆的,暗示她的愛人將來會受她命格影響,結局不太好。

“那他可曾算出來,你夫郎其實是女郎?”謝岍話語裡帶了笑意。

姚佩雲說:“那倒沒有。”

“其實你哥早就讓我給你卜過卦,那道士卜的不準,”謝岍說:“可要聽聽我這個出身名門的道士當時的卜詞?有你哥和幾個隊正為證,可考可查。”

“是嗎?”姚佩雲說:“卜詞是什麼?”

謝岍回憶片刻,說:“相貌端正是前緣,早年衣祿自安然,貴人接引鴻運路,夫婦團圓過百年。說白點,衣祿有餘,榮華富貴,平安之命。”

姚佩雲笑起來,佯嗔說:“你這十歲下山的假道士,卜卦準過麼?”

“唔,”謝岍拿腔作勢說:“貧道上一掛卜令兄前程,不久你哥果然升營副,我先說明一下,你哥的升遷權力可不在我,在祁東中軍帥帳。”

姚佩雲原本稍微沉重的心思被謝岍故意的說笑給微微打散,她跟著低聲頑笑說:“那你就沒給自己算算,你何時能穿上件新大褂?”

這家夥一個月得朝廷五兩餉銀,錢卻都攢著不知道要做什麼,私下穿的衣裳就幾件道袍大褂,還沒一件上不帶補丁,整天洗臟的穿淨的,節儉得都有些對不起“謝”這個豪橫的姓。

謝岍嘚嘚瑟瑟說:“我這叫善易者不卜,你沒聽說過麼。”

“什麼?”

謝岍說著話,熟門熟路從自己被子裡鑽過來:“道法自然,唯憾不善易者而常卜,而不明道理,慈悲慈悲。”

“你肩膀,”姚佩雲幫拱過來的人蓋蓋被子,及時提醒說:“小心你肩膀。”

“不礙事,隻是親親而已,你又不讓我做彆的。”謝岍一下下輕啄女子那不笑也似在笑的微翹嘴角,以及下巴上那顆小小的朱砂痣,她用滿腔子愛憐與珍惜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豈容他人質疑半句。

“謝岍,好癢的……”姚佩雲被謝岍輕輕含住耳垂,癢癢得笑起來,想推她又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扯疼這家夥後背上的淤青。

“姚佩雲,姚佩雲呐,”謝岍著魔了似地呢喃女子姓名,抓住她的手將那微涼的掌心貼上自己滾燙的心口,在她耳邊低聲訴說著纏綿:“我他媽真的好喜歡你,也是真的好愛你……”

這愛不知從何而來,強勢又霸道,輕而易舉占據她一顆心不說,甚至滲透進了骨子裡。

這個瞬間,姚佩雲覺得自己那顆懸在半空飽經風吹日曬霜雪催的心,被人妥善又小心地捧進手心,穩穩實實護在了懷裡,珍重得像對待自己的性命。

“……謝岍,謝岍,”姚佩雲再一次無比清晰地感受到手心之下那顆心臟的熱烈跳動,這一回,她難忍心中滾燙,微顫的指尖順著衣襟摸索向側邊衣帶,鼓起勇氣回應著親吻上同樣有些微微顫抖的唇角,然後是溫暖柔軟的唇,呼吸與心跳一起淩亂起來:“我想……你,你給不給?”

“給,”殘存的冷靜再壓不住鋪天蓋地的狂喜,謝岍徹底覆身上來:“命都給你!”

不是說謝岍後背還腫著傷著麼,不是考慮明日還要起大早出攤賣早點麼,誰說的,誰考慮的?思慮悉數散於青春夜。風流何處,臂留檀印齒痕香,深冬不寐漏攸長,儘思量……

次日,姚佩雲出攤果然比昨日晚了兩刻時辰,於是姚老板看精神滿滿的謝岍怎麼看怎麼覺得不順眼。

昨日下午就領下吩咐,今日一早就駕車來接營長的十七歲的小士卒柳萬跟著自家營長沾光,在七娘姐這裡吃了新出鍋的烙餅和熱騰騰的粥,還有香脆可口的小菜,心情愉悅地看七娘姐越看越親切。

餅慢慢烙著,天光破曉,街上行人漸多,出門上工的、啟程行商的,各色人等不儘相同,不多時有客上桌,謝岍垂著右臂還想過來幫忙,被姚佩雲微微紅著臉連聲打發:“你彆在這裡搗亂,趕緊給我滾去上工!”

時間差不多到點,真的該去當差了,謝岍又嘮叨幾句賣完早些回家歇息,坐上車一步三回頭離開。

馬車跑出去一段距離,小士卒柳萬駕著車說:“七娘姐做的飯真好吃,比我娘的手藝都好!就是脾氣有些暴躁,連營長都敢罵。”

“你七娘姐平時脾氣可好可溫柔可體貼人了,”謝岍稍微一動右肩後背就疼得鑽心,那張囂張跋扈的土匪臉上卻笑得跟吃了蜂蜜樣甜:“這會兒暴躁大概是對我的表現不太滿意?我的錯,沒有伺候好你七娘姐。”

柳萬駕車之餘抽空打量一眼心情可謂非常之不錯的營長,覺著吃了七娘姐的早點就要幫七娘姐說些好話,於是他壯著膽子說:“那您就要反省自己了,七娘姐整天起早貪黑掙錢很不容易的!您不僅要照顧好她,更要體諒體諒她。”

謝岍拍了下小士卒的頭,嘿嘿笑出聲來,故意問:“臭小子,說這話不覺著奇怪?”

誰知柳萬聽了這話反而覺得自家營長奇怪:“不奇怪啊,哪裡奇怪,營長您才奇怪欸,您平時不就教我們愛護家小妻兒麼,怎麼這回自己又奇奇怪怪,哎呦!”

柳萬被他營長敲了個毛栗子,且聽營長說:“我問你,你七娘姐是我什麼人?”

柳萬騰出一隻手揉揉頭,委屈地暗戳戳往旁邊挪:“家人啊,大家不都知道麼,七娘姐的文牒落在您戶上,那可不就是您家人,您要愛護她哎呦!”

小柳萬又沒躲過吃了顆毛栗子,眼睛盯著前麵路況弱弱反抗說:“您咋的又敲我嘞,我感覺自己沒說錯啊……”

說話間車子數丈寬拐上聯通東西城門的中央大街,柳萬駕車更順溜。

“你沒說錯,”謝岍晃著垂在車兒板子邊的左小腿,左肩靠著車架,迎著風沙大聲說:“七娘是我屋裡的人!呸呸呸呸!”

被灌了滿嘴風沙。

小卒柳萬:“……”

諸位看官您見諒則個,我家營長她人沒毛病,就是這腦子一陣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