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聖人，沒有把拯救他人放在第一位的習慣。

更何況她也拯救不了。

下班後，葉妍約了中介看房。

房子地段一般，離公司遠，離便利店更遠，價格也貴，小區裡連個燈都沒有，葉妍暗暗和現在租的房比較，在心裡打了個叉。

在小區周邊轉了轉，冰冷的風吹得空氣很清新，葉妍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邊放空一邊慢慢地向前走，積雪被她踩得咯吱咯吱響。

沒來由地想到在醫院時的陳祈明。

明明是比葉妍高出一個頭的大個子，走路卻搖搖晃晃的，他那時剛洗完胃，什麼都不能吃，臉色和嘴唇都蒼白，像上了霜一樣，他的左手一直捂在肚子上，皺著眉緊閉著眼，似乎是疼的夠嗆。

不知道陳祈明會不會怪自己多管閒事。

他提到媽媽的時候，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麵中丟進一塊石頭，湖水一圈圈蕩漾開來，陳祈明死氣沉沉的雙眼也活了起來，眉眼彎彎的，嘴角掛著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笑意。

那肯定是段美好的回憶，葉妍心想，也許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葉妍突然就想衝動的拿出手機打給陳祈明，問問他被悉心愛護過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

她想知道，甚至妄想也體驗一把。

路越走越黑，葉妍才發現她走的這側路的路燈好像出了故障，全都滅了，馬路另一側的路燈則全亮著。

她正準備走到有光那一側，抬眼便看到了走在燈光下的一家三口。

走在中間的少年穿著高中校服，把頭側到一邊，俯身聽他左邊的女人說話，滿臉的不耐煩。那個女人挎著少年的胳膊，不知道說了什麼，樂嗬嗬的笑著，少年右邊的男人走的比二人快一些，時不時地停住腳步回頭望向二人有沒有跟上。

葉妍楞在原地，擦了擦睫毛上的霜。

三人並未注意到葉妍。

她就那樣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黑暗吞噬了她，和她融為一體。

一家三口沿著燈光越走越遠。

葉妍回過頭，努力想看的更清楚，但是已經來不及。

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衝到頭頂，葉妍歪了歪頭，她眼中充滿迷茫，鼻腔內一陣酸楚，卻流不出眼淚。

三人早已消失在那條路的儘頭，葉妍仍定定地站著，雪地靴已經被冷風浸透，從腳底傳來的寒涼擴散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葉妍無處遁形。

那三個人是她七年不曾相見的父母和弟弟。

手機在口袋裡嗡嗡的震動，葉妍被拉回現實。

是陳祈明發來的消息。

“下班了嗎？我煮了火鍋，要一起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