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到底還是上了場，和莫道窮一起，康健說這是上陣父子兵。其實這不過是個娛樂項目而已，也沒誰真的在意輸贏，就算被人拽出一二裡地去損失的也就是一頓飯罷了。

但是這個“誰”並不包括莫道窮。他想贏。其實一開始也是抱著遊戲的態度，但是真的上了場卻莫名其妙的認真起來了。應該說是他性格裡像孩子的一麵又跑出來作祟，明明是無關緊要的事也要爭個長短。淩雲看到他眼中熊熊燃燒的小宇宙隻能在心底歎氣，作課題的時候也是這樣，嘴上勸自己不要太拚命，自己還不是乾的昏天暗地。

一擼袖子，舍命陪君子。

但是有些東西是人力所難以改變的，比如科研部必輸的命運。莫道窮雙手叉腰喘著氣，恨恨的踢踢腳下代表失敗的白線，咬牙切齒。

淩雲攤開雙手，掌心被繩子勒出一道發燙的紅痕，隱隱作痛。康健走過來一隻胳膊搭到他肩上，吊兒郎當的指指還在跟水泥地過不去的莫道窮道：“攤上這麼個爹，也夠你辛苦的。怎麼樣，要是受不了了我康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淩雲麵色有些紅，隨手擦擦冒汗的額頭，勉強笑道：“父親對我很好。他很有童心。”

康健撇撇嘴：“你也太乖了……嗯？怎麼這麼燙？”

“沒事，太陽曬的。休息一下就好。”淩雲匆匆低下頭，抹抹不停出汗的額頭。

康健收回胳膊拉著他走進一個樹陰讓他坐下：“你也太敬業了，組長自己發瘋你跟著起什麼哄，隨便拉幾把做個樣子得了，瞧你把自己弄的。你在這裡呆著，我給你弄瓶水來。”

淩雲點點頭。康健一轉身，他就扶著樹乾站起來，一點一點向外麵挪去。心臟跳得很厲害，但是會忽然一下子停兩秒鐘然後才緩緩再度跳動。汗出如漿但是卻一點也不覺得熱，原本體溫偏高但是現在手腳冰冷，隻有額頭燙得厲害。眼前發黑視物不清，但是偶爾會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每閃一次都帶來眩暈感。

這都是淩雲十分熟悉的感覺了，包括繼發於這些症狀之後的，更加磨人的極度疼痛，就像現在他幾乎唯一能感受到的一樣。

不能倒下，這是淩雲此時唯一的念頭。

一點一點蹭到建築物裡，淩雲已經無力去分辨自己進了哪裡，隻是憑借意誌力勉力撐著，進了最近的一間屋子反鎖了門，這才仿佛鬆一口氣的倒在地上。

原本被刻意壓製的疼痛此時毫無顧忌的撲麵而來，如海潮一般把淩雲團團包圍，讓他沒有一絲喘息的餘地。淩雲什麼也想不了，連一星半點的念頭都消失在疼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