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那位伊東小姐,從前很熟嗎?”左思右想都覺得跟殺生丸這樣的人交談時開門見山要比轉彎抹角更有效,語氣裡帶著些許緊張。
認識他這麼久了或多或少能從某張有麵癱嫌疑的臉上看出那麼一點點情緒的波動或者暗喻的示意來,這個突破性的進步讓此時的我還算順利地讀取到“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訊息,殺生丸低沉冷漠的聲音在仍舊喧囂的背景中那麼自然地突兀出來,一字不落地進了我的耳朵;“偶爾見麵的一個故人而已。”
而已,多麼刻薄的後綴。伊東娑羅看他的眼神明明是情深意切好不好,如果事先知道要讓那麼出色的女子失望難過,會不會答應幫忙還是個問題……不,我聽到自己的心底有個聲音很確定地否絕了這一點,就算是再美再好的人,我的回答也會是一樣的。我不能拒絕他,尤其在這件事情還跟我的學生密切相關的時候。我有些迷惑地讓自己的視線落回殺生丸的身上,這個俊美得如同神祗的男子,即使沉默的時候都帶著銳利的脅迫力,旁人的目光他似乎從不曾在意,他的眼裡隻有前方。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放在平時我會為自己對他的這種悄然產生的迷戀感到不安,可這又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這樣光怪陸離的街頭,他的存在如同曠野裡一株獨自聳立的樹,乾淨,曠遠,廣大,能夠讓人從心底低到塵埃裡去。
殺生丸,就算隔得這麼近,你還是如此不真實。
從餐桌上你來我往的交談問候裡我大概推測出一些簡單的情況。伊東夫人隻提到了殺生丸的母親,長於交際的她不會犯這種不當的錯誤,殺生丸的父親很有可能已經去世了——因為他之前跟我介紹的時候用的是“與父親交往親密的長輩”這樣的措辭。同樣的,犬夜叉的名字也沒有出現在寒暄時或者憶舊裡,是有意不提還是,他們原本不知道這個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小小地嚇了一跳,感覺自己的聲帶繃得緊緊的,試探地問:“那麼,犬夜叉也認識她?”
“不,”殺生丸稍停了片刻,有奇怪的神色閃現再消失:“雖然見過麵,但是沒有結識。”
消化完這句話,體味到其中隱隱的不快,我的疑惑更多了,為了好奇心的饜足冒著被辭退的危險繼續追問:“難道你打算永遠瞞著他?”
身側長身玉立的男子在聽到“永遠”時一震,那雙冰峰阻隔的眼眸微微眯起,腳步還是不緊不慢,但是那種突然強烈到我不用刻意去察覺的情緒變化是如此明顯,我擔心自己是不是觸到了他的隱痛,立即噤聲。
“我不知道。”等了許久,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和回答,大失所望的我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抽痛侵襲了我的心臟。不知道,可以推脫掉多少東西與牽絆,是不是,那個少年在麵對這樣的他時也會有這種潮水般的無力感?即使是相愛的兩個人,也會有的隱瞞,可以名正言順地歸為“不想帶給你傷害”,與此同時卻抹殺不了信任缺失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