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麵相覷了數秒,我再度肩負起調和氣氛的角色:“怎麼就回來了?”
“嗯。”短促的回答,兩人的視線交彙也未因此中斷,夾在中間的我頓覺波濤暗湧。犬夜叉僵在原地,一時手足無措起來,而這位驚喜的製造者反倒極其自然地揚了揚眉梢:“上去再說。”
從來沒覺得上樓會是這麼沉重且緩滯的過程,小心翼翼地抬腳落地,唯恐打破這種微妙的寧靜。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打開門放下東西迅速換鞋撲向有點不宜見客的床鋪——犬夜叉倒是無所謂整潔不整潔,不過依照我對殺生丸的觀測……還是不要讓這個已經很寒冷的夜晚“雪上加霜”吧……
一番折騰之後三個人終於在勉強可以稱作客廳的地方的正中位置坐了下來,理好被爐放好煮鍋,我微微頷首,用猶帶著對溫暖戀戀不舍的聲音說:“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沒買,你們先在這裡等等吧!”
語畢,慢騰騰地掀開嶄新的薄被挪向門口,真渴望聽到有誰的挽留啊……可惜直到那扇被我開開關關了了無數次的門再一次在身後完全合上,房中始終悄無聲息。
呼……都是不講義氣的家夥,算了,不知道小區裡的便利店還在不在營業,過去看看也好。
冷寂的樓道裡隻有我的足音空空地響著,因為是新年的前夜,同樓的學生基本上都回去老家或者找了朋友聚會,這本來就是一個應當熱鬨度過的夜晚啊。我抱著些許怨念慢吞吞地走著——不過還是很幸運地在便利店的叔叔動手關門之前趕到了,不然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打發掉這段必須空出來的時間:我可不願意待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當一個多餘礙事的人。
“醬油……白糖……啊,還有這個。”比較著手裡的兩種包裝各異的粉絲,耳朵卻精確地捕捉到了老板一家人熱熱鬨鬨的準備過年的對話。那種親熱無間的語氣,樸素直白的內容,聽起來真讓人不由鼻頭發酸。
“就這些吧,對了,還要飲料。”我走到收銀台側旁的貨架邊選了一大罐果汁放到提籃裡。結賬後一向熱情的大叔從櫃台下拿出一小瓶清酒放進已經滿滿的購物袋,衝我眨眨眼:
“這個,是新年的贈品哦!”
“真是謝謝了,新年快樂!”我連聲道謝,在這一家人樂嗬嗬的笑聲裡走出溫暖的店內。駐足在光影參差的門簷下,抬頭看向還在不斷往下飄雪的遠空,呼出一蓬長長的熱氣。
殺生丸,你是用什麼樣的理由從繁雜的家族事務中脫身出來,以怎樣一種心情一路趕來這裡,隻為與你所愛的少年一同度過這光陰交接的銘記時刻,一同見證又一次的流年偷換?
在樓下徘徊了許久,覺得兩個人該說的話該做的事都差不多了我才提步走進愈加陰暗淒涼的樓道(純屬心理作用)。快到門口的時候還在想要不要先撥個電話過去提醒一下,又覺得這樣做太明顯了,某個臉皮很薄的人一定會非常尷尬。結果這樣又在原地磨蹭了好一會兒,寒氣從皮膚露在外麵的部分不停地滲進來,忍不住跺了跺腳——
“吱”地一聲,房門開了,殺生丸優雅頎長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線中,借著室內打出的燈光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嘴角那一抹明擺著的譏誚:“水野,你在那裡乾什麼?”
“這個收音機居然收不到第1頻率?”犬夜叉搗弄著除去廚具與暖氣外房間裡唯一大件一點的“家電”,雙頰因為沮喪而憤憤地鼓著,殺生丸則是一副“與我無關”的漠然表情翻看我堆在桌邊的雜誌。本來幻想中其樂融融地一起煮火鍋的美好景象到頭來隻有我一個勞力在忙裡忙外。該說他們對我的廚藝太放心了還是因為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
“水野,再不拌炒就要燒鍋了。”
“啊?哦!”……簡直是天外來音啊!我翻了翻鍋裡的菠菜與洋蔥,伸手去夠才買回來的醬油,嘴上猶自碎碎念著:“犬夜叉!比起歌會你現在更應該關心一下上次被你弄翻的白糖罐到底滾到哪裡去了吧?”
“咦,老師剛才沒有買新的回來?直接放進去就好了嘛。”撓撓頭,繼續研究那幾個按鍵。
“……”真不該給他買那麼多蝦片!
到了團團坐好準備開動的時候,又有了新矛盾——
“為什麼我要喝果汁?”某人憤憤不平地指著麵前一大杯氣味芬香色澤新鮮的果汁抱怨。
“因為你還沒有成年。”另一個某人毫不客氣地駁回去。
“到了12點後我就18了!有些地方18歲不就算是成年人了嗎?”某人仍不死心,眼巴巴地望著我們麵前擺著的小杯清酒。
“那也要等到12點以後,何況橫濱的標準是20歲。”另一個某人顯然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