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 跟我離開(1 / 2)

寒假的日子很快過去,我和應城都升入了高三,高三是不再重新分班的,所以我和應城仍然是在一個班級。

我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自習,除了在食堂吃飯的時間不一樣之外,基本上形影不離。

到了高三,升學的壓力籠罩在每個人心頭,學校為了擠出更多的學習時間,早自習又提前了半小時,周六也不放假了,周日就放一天,各科老師還要再布置一套卷子。大家爭分奪秒,雖說累倒也充實。

這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次隻靠努力就能得到一定回報的事情,如果這次機會都抓不住,我這輩子想要翻身可就要更難了。

在學習上,應城對我幫助很多。他太好了,會經常給我補習知識薄弱的地方,還會把辛苦整理的筆記借給我,有時讓我有些愧疚,唯恐自己當誤了他。但他並不介意,他說考年紀第一對他來說是件很輕鬆的事。應城真的很善良,怕我有負擔,才故意這麼說,其實我知道他是一個很內斂謙虛的人。

我也越來越明白時間和精力對學習的重要性,過了寒假,高三的第一個月考,我的名次已經升到了第二名。所以除了中午食堂幫忙打飯換取一日三餐這件事外,我把其餘的打工都停了,把更多的時間都用到了學習上。

因為平日可以在食堂吃飯,所以我基本沒什麼花銷,隻要考上了大學,高三暑假再打一暑假工,我的錢是肯定夠我大一學費的。

我把一切都設想的很好,最近的人生太美好了,讓我短暫忘了我的身邊還有一個無比混蛋的爹。

我那個混蛋爹連著三天都沒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又去哪裡吃喝嫖賭去了,我管不了他,也不想管,我隻想考上大學後,遠遠地離開他。

昨天晚上他終於醉醺醺地回來了,還換了個新外套,穿了個新皮鞋,他一進來就趴在門口的沙發上呼呼大睡,倒是罕見地沒有發酒瘋。我叫醒了他,給他煮了一碗粥,讓他喝完了回自己房間睡去。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是我,打了個激靈,然後又唾罵了幾句,呼呼囔囔地喝完粥,就趕緊回了自己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又跑了。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好像在躲著我,但我也沒有想太多,繼續上學去了。

晚上回家他依舊不在家,但我聞到了煙味,我去他屋子看了一眼,他床頭的櫃子上放了一條煙,五十多塊錢一包的那種好煙,一條要五百多。

他哪來的錢?偶爾打個零工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口袋裡連個鋼鏰都沒有。這又是新衣服又是好煙的,我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往我屋跑去。

我哆嗦著拆開床頭的欄杆,拆開後往裡麵一瞧,整個心都涼了。

這麼多年我已經學會了把一切看淡,但那一刻,憤怒、委屈、失落、難過,所有的情緒都湧上心頭。

他把錢全都拿走了,一分錢都沒有留下。

幾千塊錢對一些人來說不過是一頓飯,一瓶酒,一張機票,一點點隨手就可以撒出去的廢紙。但對幼時吃不飽飯的我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如今我已長大了,17歲了,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可幾千塊對我的重要性好像並不曾減輕多少。

有些人說錢不重要,那是因為他沒有真正地窮過,他以為窮不過是錦衣玉食換成了粗茶淡飯,瓊樓玉宇變成了平房瓦舍,可他不知道,窮是重病時無藥可醫,是百般磋磨萬般辛苦,是屋漏偏逢寒雨,是壓在頭上無法喘息的一座大山,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我的心一時被負麵情緒所充斥,我恨他,更恨前天還因為心軟給他煮了一碗粥的自己。

但我很快又意識到我不能這樣,我不能因為他人的錯誤而懲罰自己,我不能變成一個不好的人。

我要逆天改命嘛,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挫折。正直、善良、勇敢、堅強是我對自己的期許,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困難就被打倒。

遇到任何不好的事,都要靜下來,想這件事的解決辦法,而不是自暴自棄地發泄情緒。就像現在,我應該儘快去找到我那個混蛋爹,把他還沒花完的錢要回來,再根據剩了多少錢,決定周日要不要繼續打工。

找到我那個混蛋爹並不難,狗窩裡放不住熱饃,他有一點錢就會揮霍,不是喝酒,就是賭博,或者去城東的理發店做個所謂的按摩。我通過街頭的一個小混混得到了他的位置,是一家不怎麼正規的牌館。

今天是周日,我本來和應城約好了下午去他家一起自習,也隻能有些抱歉地和他打電話借口有事不去了。

我和應城打完電話,便向著牌館的方向走去。

七拐八拐到了牌館,門口的放風的人攔下了我,他們這個地方不正規,天天和耗子一樣偷偷摸摸,一有來檢查的,就立刻從後門跑光。

我報了我那個混蛋爹的名字,說隻是來找人,那人才將信將疑地把我放了進去。

一進去,裡麵煙霧繚繞的,然後我就看到我那個混蛋爹像個大爺一樣地抽著煙,翹著二郎腿,手裡捏著牌,旁邊還有個大姨笑著依偎著他,邊看他打牌邊磕瓜子。

他和我媽都有副好皮囊,我一直都知道。即便他為人邋遢,人到中年有些發福,啤酒肚,黑眼圈,但在普通人中他依舊算是不錯的好相貌。吃喝嫖賭他樣樣都沾,這樣一個人品低劣的人,卻還是有一些看上他相貌不介意他人品的大姨,我有時真的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