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衙內幫卑職謝謝天府尹,卑職有罪,但卑職這狀況實在不好走動,”他表達了對天府尹的感謝,才小心翼翼問道:“不知衙內冒雪前來卑職家裡,是有何事?”
“不知,劉兵曹可還記得那天晚上劫囚之人的特征?”
雲鶴從劉滔家裡出來,未過巳時,他沒有選擇乘坐軟轎,自顧自地往刑部走去。
待雲鶴歸家時,午時一刻已過。
他帶著雲飛走在那條覆雪朱紅梅林小徑上,今日下著細雪,如天上飄著粒粒白鹽似的。
梅林中突然鑽出個紅色身影,他一晃眼,以為是錯覺,再定眼一看,是個丫頭,在梅林中戲耍著。
他將手握成拳頭,覆在唇上,咳出了聲。
裡麵的人卻定定不動,雲飛道:“哪房的丫頭在此地嬉鬨?”
雲飛聲音一出,裡麵人沒啥動靜,卻驚飛了一隻鳥。
鳥呈通體雪白之色,鳥喙也偏白,隻有眼珠漆黑,與這雪地融為一體,若不是自己飛出來,怕是找也找不見。
鳥兒飛到雲鶴肩上站著,啄了啄自己的羽毛,雲飛驚訝出聲,“這不是郎君你在外遊曆時,專程尋來送給老相公的鳥嗎?”
“嗯,”他回答了雲飛的話,將頭轉向梅林,麵無表情問道:“裡麵是何人?”
蘇以言這才沒辦法從裡麵走出來,她手上還提了一個雕花食盒。
雲鶴見她臉色通紅,眼前帶著水氣瞄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隻能看見她頭上的碎發與若隱若現的朱唇輕啟,伴著霧氣道:“七哥哥,是我,阿南。”
雲飛自是震驚的,他忙不迭的行了個禮,然後將蘇以言手上的食盒接了過來。
“許家表妹?”雲鶴早便記住了她,但他見她一副受驚小兔模樣,起了點心思。
蘇以言看向他肩上的白玉般的鳥兒,見其站在肩上一動不動,和剛才活蹦亂跳的模樣所差甚遠,聽見雲鶴略顯質疑的話語,她趕緊點點頭,“嗯,是我。”
雲鶴隻見她頭上碎發四處擺動,掃在了他的心上,他轉移目光,才道:“你怎一個人在此,你的丫頭呢?”
“子星回去幫我拿鬥篷了,今天早上外翁說他的鳥兒飛走了,我便是詢問了一下,”她還是很小聲地說話,雲鶴瞬覺自己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可怕。
“我在這裡等著,便是看見了七哥哥你身上這隻鳥在梅林裡,我想……”蘇以言沒說完,她本是閨閣女,怎麼能乾出在林子裡抓鳥這種事情。
雲鶴見她抿了抿唇,眉輕挑,語氣中帶著調侃,“你想抓住它?”
他肩膀上那隻鳥像是通人性一般,拿頭蹭他的脖子,雲鶴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嘴角微揚,看著她。
蘇以言緊張極了,她感知到雲鶴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她捏了捏手裡的錦帕,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
她每次一見到雲鶴便臉紅心跳,可是,她心裡還是想多見見雲鶴。
她早上便打聽了,雲鶴出了門,要午膳時分才歸家。
她將本是該早上就送到大房院子薑氏手裡的湯食,直到現在才提著過去。
她磨磨蹭蹭,給自己找了原因,到午時才從院裡出來,她甚至隻用了一隻糕點,想去大房院子裡蹭飯吃,隻因為,她想見見雲鶴。
就算大房薑氏不留她吃飯,她也可以偶遇一下雲鶴,向他行個萬福禮。
不然,就是遠遠看看也是好的。
“嗯,但是我……”蘇以言漲紅著臉,不好意思開口,林中捉鳥本就是丟臉的事,何況也沒捉住。
“但是你捉不到,是嗎?”雲鶴的語氣帶著一分桀驁,但蘇以言很是喜歡,她心裡認為雲鶴此人就應該如天上鶴,睥睨人間。
“七哥哥,你……”
她聽聞話中的調侃之意,本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口來。
雲鶴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她依言,往前邁了一步。
她聞見了,聞見了雲鶴身上那股綠竹的氣息,伴著大雪和著朱梅,甚是好聞。
雲鶴自然也嗅到了,撲麵而來的梅花香氣,比置身於梅林中更加濃烈的香氣,在他伸手便可觸碰的地方。
他想多聞一下,便也這樣做了。
“再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