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常淮忍不住問道:“父親是被除了族麽?”
“並未,族長應當會主持分家,他怕是與定王有了牽扯,否則族長不會如此待他。日後咱們家需要你來和常泊撐起門戶了,怕嗎?”
謝常淮點頭,“怕。”
王氏擰擰他鼻子,“那隻能怕一會兒,過了今晚,就必須得好生學武藝讀書,將來你兄弟二人齊心協力,總能過得不錯。”
“那父親呢?咱們還管他麽?”
“這得看他怎麼做,咱們隻能做好分內之事。”
謝常淮點頭,“知道了娘,明日一早我便回去好好讀書。”
他捏了捏拳頭,看向謝常泊,“日後不可再偷懶,要好生讀書,下回我回來要考較你。”
哥哥很賣力,要催他上進,唉……
王氏替他應道,“娘在一旁督促他。”
謝常淮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夜半,一個身影摸進王氏所住院落。
庭院中一隻老鷹落於簷角嘰喳作響,草叢中蟋蟀拉長調兒聲聲不斷。
它扇動雙翅飛至樹梢,樹梢輕搖。
一個人影摸進來,一手提著衫兒,躡手躡腳,穿過回廊。
老鷹眼神灼灼,銳利目光穿過密林之間的葉子直勾勾盯著那人。
那人是謝三老爺?
他來這兒……
謝三老爺偷偷摸摸來到門邊,四下打量,勾著身子挪動步子,嘴角勾起一抹猥瑣笑容。
這時,忽有一物朝他飛來,衝著他腦袋還狠狠一叨,他痛得叫一聲,手在空中亂舞,怕驚動他人,生生將喊叫壓下。
可是那老鷹實在可惡,居然再次撲騰翅膀朝他腦門叨來,哎呦!謝三老爺吃痛!
一連挨了幾下,每當他揮動手臂它便輕巧飛走,才將將湊到門邊,便又來了叨他。
他一連出擊雙臂揮動如風輪,似是將其擊中,地上有一物跌下。
眼見謝三老爺抬腳而來,老鷹撲騰翅膀衝上天空。
好險!
日後必須得好好練習飛翔技術。
他現在對這莫名其妙的附身也有了心裡準備,這樣也好,如果不是這能力,他也沒法保護娘。
淒厲鳴叫拉長了調響徹夜空,一道黑影盤旋在屋頂上空,鳥鳴之聲不絕於耳,然而他所期待的沒有出現。
那些林梟沒有再出現。
也是,他現在是老鷹又不是夜梟,怕是做不了他們的首領了。
眼看著門被那個混蛋打開,他再也按捺不住。
他從窗戶中飛進去,屋內雖沒有點燈,卻亮如白晝,隻是此刻看周遭多了一層熒綠之色。
他瞅準了那家夥,嗖一聲飛去,直直朝著他眼珠子一家夥,屋內傳出一聲慘叫,王氏被驚醒,驀地坐起,揚聲道:“誰!”
屏風後一雀屏立刻下床,“夫人?何人!”
雀屏看到屋內闖進一道黑影立刻大喝一聲,心頭突突跳個不停,拾起一隻鞋砸過去,大喊一聲,“來人呐!”
男人捂著眼睛趕緊從門中跑出,王氏二話不說下床趿鞋披衣抄起一把剪刀追了出去,雀屏叫了人一聲,趕緊追上去。
看著王氏那麻利手腳,謝常泊咋舌,這時候還追什麼?!多危險!
謝常泊爪子一蹬,從桌上飛出窗外。
謝三老爺動作還算伶俐,徑直拉開側門便蹬蹬蹬往外跑,王氏見其跑出院落便停下追逐,擋住雀屏,“此事不要驚動他人,免得落人口舌,凡有人問起便說四老爺悄悄摸回來了。”
“是,奴婢曉得。”
看著院中逐漸湧來婆子,王氏心中稍定,趕緊朝廂房走去。
不一會兒,謝常淮至,來時聽說三老爺被夜梟抓傷,他心中擔憂不已,也怕那些夜梟不長眼傷了娘親,於是匆匆趕來。
屋中大亮,丫鬟們站滿屋子,他覺出一絲不同尋常來。
王氏隱瞞得很好,安慰謝常淮,隻道被眾人驚醒以為府中進了賊。
謝常淮仔細觀察娘親神色,見其不似說謊這才放下心來。
謝常泊才不會放過那個王八蛋,在謝府就敢胡來!把其他人當死人嗎?還是謝族長威嚴不夠?
盤旋幾下,迅速追上,就在他拉長了調子俯衝而下之際,忽見一群林梟齊刷刷扇動雙翅,烏壓壓一片黑,對準謝三老爺就是一頓猛啄。
謝三老爺“啊呀”一陣慘叫,在眾鳥之間撲騰不斷,謝常泊對準謝三老爺脖頸狠狠抓去。
它鋒利指甲穿透他動脈,猛地一扇翅膀迅速抓起,慘烈叫聲傳遍謝府。
血腥味彌漫開來,幾隻林梟湊著那處血湧之處猛啄去,謝常泊眼見著紛至而來的仆役,不斷盤旋眾鳥之上,聲音高昂,俯衝而下,將其餘鳥兒衝散。
待到仆役提燈籠而至,隻見地上躺著一人,其中一人舉起燈籠湊近,隻見地上之人大睜雙眼,目中儘是猙獰惶恐。
仆人駭得雙腿打抖,大叫一聲,“三老爺,是三老爺!郎中郎中!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