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鼻梁紅腫,臉上仍舊帶著笑意,“行了,咱們先坐下吃飯。”
雀屏鶯歌將屋裡收拾乾淨,這一頓飯幾人吃得食不下咽。
謝常淮看了眼王氏紅腫鼻梁,忍不住道:“娘,我先去找個郎中。”
“先吃飯,多大傷。”王氏滿不在乎道。
夜間,謝常泊來到謝四老爺屋內。
他發現自己成了一枚發簪,正放在桌上。
屋內漆黑,謝四老爺躺在床上,他看不見他表情模樣,隻能聽到他鼻腔之間有粗聲喘息。
不多會兒,窗邊傳來敲擊聲。
謝四老爺掙紮起來,將窗戶打開,外麵一黑衣人站立夜色中。
“郎主,醉紅樓賬本已拿到。”
“好極!這幾日你不用出現,莫叫謝家發現你。將賬本送到那人手上。”
“是。”那黑衣人消失在黑夜中。
謝銳麵上多了一絲快意。
謝常泊躺在桌上,不知謝銳怎還有人手,更不知此人什麼來頭,為何會跟著他,瞧著似乎頗有能耐,且瞧著很忠心。
他記得吳三娘子便出自醉紅樓,他此番舉動難道還打算對付謝三老爺?
按捺住心中殺意,謝常泊不打算今夜取他性命。
若是此刻他死在宅子裡,且不說這間宅子日後不能久住,隻怕還會招來官府懷疑,到時若是給娘帶來麻煩,那便不妙。
思量再三,他決定暫時留他狗命。
默念離去,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屋中,近來兩次似乎能夠較為自由來去,這可謂驚喜,但他扔須小心再小心。
次日,王氏收拾門庭,宴請賓客,廣平侯府派人送來東西,來人是王三爺。
謝常淮興衝衝迎上去,“三舅父!”
“哎!”王三爺闊步走來,身材魁梧,濃眉大眼,手中提著禮品,遞給一邊迎接仆人,拍拍謝常淮肩膀,“你母親呢?”
“娘在屋裡招呼客人哩。”
“走進去瞧瞧。”
謝常泊站在門邊,瞅著朝他大步而來之人,謝常淮走來,介紹道:“小九兒,三舅父你可還記得?”
謝常泊搖搖頭,王三爺叉腰,一臉笑,露出一口白牙,“這是常泊?”
“是!”謝常泊道。
王三爺伸手插在他兩腋下將他舉起抱住,“叫舅父。”
“三舅父。”謝常泊脆聲道。
王三爺將人抱進屋裡。
王氏趕緊將人迎進來,“今日怎生有空。”
“再沒空,阿姊喬遷也不能不來。”
王氏含笑,王三爺目光落至她麵上,正要開口,王氏趕緊道:“快坐下,先吃茶。”
王三爺見謝家也有人來,壓住口中之言,坐下同眾人寒暄。
今日所來之人無非謝家、王家以及王氏幾個手帕交,知道謝四老爺之事,眾人也沒有問起他此刻何在。
有王氏林姨娘周旋,倒也其樂融融。
臨走前,王氏幾個手帕交拉著她有些不舍,低聲道:“宜君阿姊可來我府上走動。”
王氏一笑,“一定。”
待眾人走後,二夫人拉著王氏之手道:“日後四弟妹可要常來府上走動,常泊到了年紀,一並送到府上蒙學,日後也可與堂兄弟們相互助益。”
果然,分家後二房得勢不少,儼然有了謝家家主之風,王氏不動聲色,含笑道:“二嫂所言極是,多謝二嫂還這般為我兩兒作響,宜君感激不儘。”
三夫人麵色淡淡,杵在一邊並不言語,待幾人走後,王氏回到屋裡。
王三爺抱著謝常泊,哄道:“你娘麵上受傷你可知怎麼回事?”
“謝銳所為。”謝常泊毫不隱瞞。
王三爺聞言眯了眯眼睛,“你父親何在?”
“廂房裡躺屍。”
王三爺瞅眼懷中小子,半晌無言,看向謝常淮,見謝常淮麵露尷尬,將懷中小兒放下起身朝廂房走去。
王氏與之迎麵,道:“去何處,你我許久未見,若無要緊事,咱們好好說說話。”
“我去找謝銳。”
王氏攔住他,“不必,他那兒我自有主張。”
見阿姊麵上篤定,他氣憤道:“他還敢動手打你,我去剁他雙手。”
“胡唚什麼,你外甥還在呢,為這麼個人不值當。”王氏低聲斥道,與他一同進屋,坐下問道:“已近而立,如何還不成家?
難道京城與邊地閨秀還都入不得你眼?”
王三爺笑道:“駐邊忙碌,哪有閒工夫娶妻。”
“難道邊地軍民皆未成親娶妻?”王氏惱道。
“阿姊,莫要煩心我。謝老四你打算如何……”他睇了眼兩小郎:“如今他失了官位又被逐出謝家,京城再無其立錐之地,阿姊要早做打算才是。”
“長淮帶九兒出去。”王氏睇王三爺一眼,目中帶著一絲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