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還是噢噢叫著往身上撩水揉搓,好家夥,身上開始成條物什落下,真是臟透了!
謝常泊披上衣服於大石上晾曬頭發,秋日陽光帶著許多橙色,不像夏日少了彤紅鮮亮。
遠處除卻青山還有白雲,麵上清風拂過,耳邊是溪水擊石之聲,天空湛藍,吸一口氣還有果香。
他摸摸肚子有些餓。
再睜眼時,長風已不在眼前。
他微微慌張過後便赤腳躺於大石。不過一炷香,長風便帶著野果而來,朝他扔了幾顆。
就著溪水清洗乾淨,咬了一口,野山桃很甜,山梨水分很多。
二人吹了陣風,長風冷漠道:“怎麼,不想你娘了?”
啃了一口桃子,他道:“隻要不死,我總能回到我娘身邊。”
“不怕我將你殺了!”長風沉聲。
“要殺早殺了。”
“我亦可以將你賣與他人。”長風冷笑。
“你應是謝銳所派,你要背叛他?”
“從無效忠,何來背叛。”長風冷漠道。
謝常泊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長風扭頭看向身邊小人,“你不像公卿之子。”
“謝家確非公卿,不過是文臣之家而已。”
“文臣之家?你太小看謝家了,整個朝廷泰半謝家座上賓。”
“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 謝常泊忽然停住。
長風看過來,不明白他為何不再說下去。
他不禁自嘲,那隻是人們事後之言罷了。大廈傾覆,就憑他嗎?
何必高估自己。
腳泡在溪水中開始發皺起皮,一些水泡之處也泛起白。
看向溪水朝東流去,他蹙了蹙眉毛抬起腳穿上鞋。
不知下遊飲水之人會不會同他們一樣感歎溪水清冽,也不知上遊是不是也有人將腳丫泡在水中,如他們一般。
桃子不香了!
三日後,二人到達襄陽郡,二人於附近農家逗留,之前借口重用了一次,因此次所居農家有小孩兒,二人得以換了身衣服。
留下錢,長風牽著謝常泊經過城門。
襄陽郡繁華,車水馬龍,兩邊不時傳來吆喝聲,亦有貨郎腳商來往市井間。
不像北方已有秋意,此地仿佛還是夏日,茶攤上叫賣著酸梅湯、紫蘇茶,一家酒樓高聳,一株金桂立於酒樓旁,花香四溢。
找了一家小茶館,長風要了壺茶,大約奔波數日終於可以稍作享受,今日所點之菜,還有一盤豬耳朵。
肉香久違,他差點吞掉舌頭。
到了夜半,長風掏出一布條,謝常泊退後幾步,眼神戒備,他二話不說遞給他。
謝常泊不知何意,長風冷漠道:“將眼睛綁上!”
好,照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才將將綁好,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腹上一痛,肚皮再次與他肩頭打了個照麵。
不知走了多久,雙腳再次回落地麵,眼睛上布條被除去,他被放於一宅院中。
這宅子看著蕭條,似已多日不曾打掃,草木亂生,宅子一共三間屋子,正屋鎖著,廂房鎖已被砸開,裡麵物件齊整,但滿是灰塵。
長風將笤帚遞給他。
謝常泊看著手中笤帚,再看看自己小身板,拿過笤帚開始大嫂。
約莫子時,二人才得以睡下。
夜色中,謝常泊感覺有什麼召喚他,雖無聲響,可他總感覺自己沿著一條甬路慢慢前行,一直行至光亮處。
他睜開眼,頭頂是雕梁滑動。
他坐起來,看到自己平躺於榻上,身著仆人之衣,長褲短衣,乾練無比。
環顧四周,此地熟悉,這是謝常湛起居室。
此刻他正坐於輪椅上,手中握有一卷書,茶水熱氣嫋嫋而上。
對方舉杯飲了一杯茶,狹長眸子望來,“醒了?”
“是。”他起身,聲音叫他明白此刻他已成為謝常湛貼身護衛林梁。
“將窗子支起來。”謝常湛輕聲道,他視線回落書籍上。
謝常泊依言打開窗戶,風迎麵而來,有些涼,滿天星鬥於天空閃爍。
“去剪一枝紫薇來。”
謝常泊愣了一下,謝常湛頭也不抬,照舊翻動書頁。
他於屋內四處張望,實在不知剪刀在何處,直到視線落到一高幾上,見上麵擺著一盆秋蘭,他走過去拿起剪刀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