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意涼意撲麵而來,京城應是下了一場雨,他來到庭院,沿回廊邊有幾株紫薇於風中搖曳,抄起剪刀撿下一支。
回到屋中,謝常泊不由問,“公子要這紫薇做何?”
謝常湛抬了抬眼皮,“插到青瓷瓶中,放到案頭。”
他放下書,推著輪椅來到窗邊,夜色籠罩,星子閃爍。
“外麵冷嗎?”
謝常泊點頭,“有些寒涼。”
“聽聞北方葉落時南方依舊綠葉蔥蘢,可惜此生無法去親去見識。林梁,你說然此刻南邊是否也如長安一般,陰雨綿綿需早晚添衣禦寒。”
謝常泊斟酌言辭,猶豫道:“南方八月不少地方還穿單衣,早晚冷熱相去不遠。”
“也是,書中有記載,南邊秋日載酒登高,北方著長袍,南邊著絲麻。”謝常湛推著輪椅轉了個彎,謝常泊走過去推他來到桌邊。
見他伸手,謝常泊將書籍遞給他。
他看到書封上寫有琅嬛誌怪集,不由壓下眼底暗芒。
過了不多時,他開始犯困,站在那兒頭一點一點,謝常湛歎氣,“去桌邊歇會兒,等三叔祖來時,你再起。”
“也好。”他迷糊答應,走到榻上,躺下念了句離去離去,迷糊睜眼,眼前是一片黑,他摸摸手,忍不住嘴角一翹陷入黑甜。
清晨睡起,屋中長風不在,他如往常一般等他,日頭逐漸高升,到日上中天,再至日影偏西,他始終沒有出現。
謝常泊在小宅院中轉悠,到了傍晚,長風依舊沒回來。
難道出事了?
這是他第一反應。
天越發黑,而這宅子不知歸屬何人,更不知他到底還回不回來。
肚子空空,他回到屋裡,將一張桌子抵於門邊,爬到床上,決定去看看長風去了何處。
打了個嗬欠,放鬆肌肉,讓心情平靜,約莫小半個時辰,陷入睡夢。
謝常泊感覺身體一痛,他陡然睜眼,看到對麵長刀迎麵而來,頓時嚇得一縮。不料這一下磕到一人腦袋,那人痛呼一聲趕緊避開。
趁此當口,謝常泊飛快適應感知新身體,原來他已成為一把刀,麵對一刀客大力砍來,他隻覺自己被揮出,隻聽“錚”一聲脆響,緊接著他被逼退,一直被逼到一人脖子上,他看到了頸子上方那個腦袋,不是長風是誰!
還好,人活著。
本以為挨這麼一刀會很痛,不料這身體十分扛打,看著自己周身起了電光,他隻覺好奇。
長風被對方踢中腹部,朝後退了幾步,腳下用力定住身子,劈刀接連數下,對方迎麵而上,卻被其淩厲刀法擊退數步。
長風即刻乘勝揮去,耳邊儘是呼呼破空之聲,看著對方掃來一串飛鏢,謝常泊心道不好,下一刻便在長風手間飛快旋轉,叮叮叮三聲,暗器被擊落一地。
兩人飛起於空中打鬥不休,一連十幾個回合,長風被刺中肩頭,二人於空中對踢一腳,彼此翻身落地,齊齊後退數步沉下身子止住後退。
樹葉打著旋兒落地,兩人同拈起一片樹葉飛快朝對方射去,樹葉相碰於半空中擊得粉碎。
“呀!——”
對方大喝一聲再次糾纏一處,因受了傷,長風暫處下風,手中長刀被逼至脖子處,他竭力咬牙,不料對方猛然一鬆,繼而借其不及反應斜刀一挑,將他刀挑去,又朝他胸口來了一腳,再次將他踢倒跌落幾丈遠處。
對方踩著那把刀,橫刀立馬,冷漠以對,“那孩子呢!”
“不知。”
“不知你會來襄陽郡!”
“不知便是不知!”
“主子下了令,取他性命!”
“虎毒不食子,那是他親子!”
“聽命行事是乃你我本分,彆忘了你隻個下人!”
“下人又如何?!”
“你敢背叛主子!”
“我陳岩風的主子從來不是他!”長風冷聲道,站起身,捂著胸口,擦去唇邊鮮血。
“你!”那人氣怒,“那孩子到底在何處!”
“不知!”
“你找死!”對方飛步而來,飛越而起朝長風頭顱劈下,隻見長風飛快躲開,迅速翻身,一連數個跟頭躲過刀光劍氣。
麵對對方緊緊相逼,他越發吃力,眼看刀自他肩頭劈來,這時一把大刀嗖一聲飛來,那黑衣男人眼中閃過詫異,敏捷空翻,連連躲開。
可是那刀恍若長了眼睛一般,他躲到哪兒它跟向哪兒,塵土飛揚,隻聽黑衣人呼呼喝喝,刀自他頭頂,肩側,腿部飛來,俯仰、盤旋,襲來迅捷,離去縹緲,兩刀相拚發出錚錚響聲。
感覺到那刀上力度帶著一絲虛弱,黑衣人猛然後仰,抬腿一踢,刀倏地被踢穿牆麵。
刀身震顫,嗡嗡作響,長風立刻起身,與飛身上前之人對腳互踢,四隻手於空中打成一團。
謝常泊卡在牆中進退兩難,使出了全部勁兒也拔不出身子。
恰在他焦急時刻,忽來一股大力將他抽出,他再次回到長風手中!
蕪湖~起飛!
他興奮難抑,迅速飛出長風手中,嗖一聲迅速飛上高空,就像夜梟一般盤旋,極快俯衝而下,刷刷幾下,隻聽黑衣男人慘叫一聲,趁此,他打著轉兒超他心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