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常泊被一道大力牽引,身後不見其人,卻生生將他拽到一片光芒之中,他驚恐大叫。
這一路上,不少畫麵飛快從他麵前閃過。
他看到一孩童降生,一男子樣貌大喜過望,將孩童舉起,其謝族長格外相似。
緊接著他看到一中年人坐於上首,底下三位年輕人圍坐一起,中間坐有三個孩童。
那些孩童似乎有些茫然,卻絲毫不敢亂動,不多時,幾道黃符倏然朝他們腦門而去,黃符陡然燃燒,幾個孩童嚇得大哭,緊接著便見他們被抱走。
下一刻,他看到靈覺祠風鈴搖動,聲音丁零作響,裡麵傳來孩童哭叫聲。
繼而他看到一中年男子不停抽打一孩童,那孩童咬唇眼淚直流卻不敢發出聲響,他手心紅腫,男人仍舊責怨鞭打:“叫你偷懶叫你偷懶!”
“大哥!”一人阻止,“他還小,慢慢教。”
“你我五歲便能些符篆,通天文,他卻如榆木腦袋!不如重新生一個。”
“大哥休要胡來!”一邊中年男子臉色煞白。
“一個或兩個又有何區彆,你記住,他不是人他隻是傳承……”
“大哥!”
畫麵一轉,那孩童已長大,麵色清冷,指著一婦人懷中孩子對身邊大人說什麼。
緊接著便有人將婦人懷中孩童奪走,她嚎啕不已,撲過去將自己孩兒奪回,不停哭叫。
謝常泊覺得那婦人麵容格外熟悉,然而不待他看清,他被一道大力拉回,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躺於輪椅上。
他回來了,並且附身謝常湛,這是怎麼回事?
抬頭看到林梁,林梁忙恭敬道:“公子,夜深了,該歇下了。”
謝常泊才將將坐起,眼前一黑跌入黑暗,耳邊隻剩下林梁喊叫聲。
謝常泊逡巡於漫長小路上,不知去往何方,遊蕩了很久,他也記不清到底是多久,再次睜開眼時隻見天上月光皎潔,然而周圍星子全無,有一圈光暈將月圈在中央。
他將腿蜷起,長風道:“九公子,你醒了!”
他語調難得帶一些歡悅,謝常泊爬起,手臂支撐不住趴於地上半天沒起來。
長風將他撈起,“你感覺如何?”他語氣難得關心。
“還好。我昏迷多長時間了?”
“足足五日。”
“此刻我們在何處?”
“襄陽郡城外。”
“你要帶我回京城?”
“嗯。如今城中貼滿你畫像,來人有謝家人還有廣平侯府之人,還有殺手。”
長風將水壺遞到他唇邊,他咕嘟咕嘟抱著喝了好幾口,“謝銳為何執意殺我。”
長風久久不語,半晌待到:“也許……此事等你母親親口告訴你。”
謝常泊蹙了蹙眉,肚子咕咕叫起來,長風從一邊行囊中掏出幾塊點心,遞他唇邊,謝常泊就著他手狼吞虎咽吃掉。
“救我費了番功夫罷。”
“你怎會驟然吐血?”長風執意追問。
謝常泊搖頭,撒謊道:“夢中有人不停喚我,我娘大喊不許去不許去,聲嘶力竭,但我還是朝著那邊去了,然後一道金光將我打到在地。”
長風皺眉,“莫不是你謝家施什麼咒術?”
“不知,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長風道:“你這幾日氣息時有時無,羅大公子從他母親為你求了一支人參,不知是不是這人參起了效用。”
“他?”謝常泊身上恢複了點氣力,“我與他還打了一架呢。”
“我知曉。”
“嗯?”謝常泊詫異。
“那日你們花園打架,我正好替管事送東西給內院。”他頓了頓,“若非之前帶你去那荒宅也不至於暴露行蹤被謝銳屬下察覺,此番逃出襄陽郡便是為了躲避他們追殺。”
“沒想到那小子還挺仗義,”謝常泊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謝王兩家無從得知你具體下落,勢必要多方打聽,他們逗留不久,故羅太守家反而周全。”
謝常泊咬唇,看向長風,“你帶我離開時,羅家作何反應?”
“當初我說帶你回鄉下,如今我們須得找個理由回去。”
“成。”謝常泊說完,一頭栽倒,長風立時疾呼。
謝常泊陷入昏迷後被吵醒,這一次,他聽到郎朗讀書聲,睜眼一瞧,便見自己坐椅上,旁邊還有一人也坐著,年齡四十上下,正掩唇打嗬欠。
上首坐一夫子,夫子前麵是謝家子弟,他們念著論語,油燈尚且亮著,外麵天色朦朧。
原來謝家子弟這般早便開始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