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
五個男人大口喝酒,粗陶碗落於桌麵發出一聲脆響,女人揚聲道:“飯菜好了!”
“我去幫忙端飯。”中年男子道。
二爺一隻眸子瞎了,看向門檻上那小人兒,“喂,過來!”
謝常泊走至桌邊,看著那人,二爺長手一撈,將他拉到身邊,“你便是謝家子弟?”
謝常泊怯怯點頭。
二爺眸子閃閃,“你家中父母兄弟,你可記得他們姓名?”
謝常泊猶豫一瞬,點頭,二爺立時朝他打聽,果然一一對上,二爺立刻喜上眉梢,強壓下心中歡喜,見自家女人同老三端著三葷三素上桌,他對謝常泊道:“你也一起吃!”
此人甚是豪邁,麵堂黝黑,眉上有傷疤,使麵部猙獰許多,但瞧著心機不及老三。
謝常泊坐到他身邊拿起筷子,拱拱手,對二爺道:“多謝款待。”
說罷朝盤中雞肉伸去。
幾人對視一眼,放聲大笑,二爺笑得意味深長,“不客氣,不客氣,多吃點。”
三爺一樂,沒言語。
謝常泊當然知曉他們笑什麼,不就是以為他不清楚自己已經成了搖錢樹。
好多天沒吃肉了!謝常泊不客氣起來。
這一放開吃,不成想到後半夜胃裡開始翻騰起來,想吐又吐不出,熬了半晌,肚子咕嚕嚕有水響聲。
他感覺可能要腹瀉,但肚子又不通,不料後半夜開始鬨肚子,他痛得坐起身,抓著褲子便往外跑。
同屋三爺被驚醒,喝一聲,“乾嘛去!”
“腹痛!”謝常泊急匆匆跑到茅房,蹲下,長籲一口氣,後麵一陣劈裡啪啦。
過了會兒,外麵傳來聲響,“好了沒你!”
謝常泊捏住鼻子,“馬上!”
他磨磨蹭蹭出來,感覺整個人仿佛虛脫了一般,出來後便靠牆蹲了會兒,額頭上冷汗一陣陣。
“走了!”三爺粗聲粗氣,提起他往屋裡拽。
“再多事,小心剁了你!”
回到屋裡躺下,謝常泊不知這些人要將他帶往何處,如今必須要逃出去,可是要怎麼逃呢?
總不能將人全部殺了,長風還在襄陽郡,如果被他發覺,那便等於泄露秘密。
這些匪徒知曉他身份,既然不是立刻對他動手,那就還有回旋的餘地,所以一時半會兒他應該死不了。
謝常泊打了個嗬欠,睡過去。
再次醒來,他發現再次深處四覺苑,這是謝常湛屋裡。
屋內有紙張燃燒之味,他並未坐於輪椅上,麵前是一張矮桌,桌前攤著兩張紙,左側紙上畫著他娘,畫作栩栩如生,他立即拿起,另一張紙上畫著一朵紅蓮,色澤豔麗,妖嬈冶豔,他掃了一眼不明其意。
謝常泊為何要畫他娘?
他眯了眯眼睛。
有一回他曾留下手書,問他是何人。
視線落到那張紅蓮上,他顯然知曉自己被人附身且猜出這世間有人有此技能。
既如此,這幾次附他身上應當不是無意。
此人難道有什麼法子引魂,將他魂魄引到他身上?謝家這般厲害麽。
也許,也許這世間真有這種人。
那麼此番,他該作何表現?以及這屋裡屋外是否有人盯著他舉動?
謝常泊一時不知該有何動作。
他想到一個問題,他是否知道他是謝常泊?
他眼神回落到他娘麵上,手輕輕拂過畫上那朵妖冶紅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已經暴露了,所以謝常湛,你要做何?
他將兩幅圖卷成筒點燃,火光打他麵上,給他渡上一層暖黃色光,隨火苗跳躍,他嘴角笑意愈發冷厲。
猜出又如何?他忍不住雙手交叉撇手指,不料視線落於手掌上,隻見左手那條青黑先挑似乎又變短了不少。此前從掌根經絡中一直蔓延至掌心,幾乎快到食指第二指節,此番卻回落到第一指節下方。
這條線有何用?難道如小說中所寫,此乃其生命線,或者愛情線?
總不會他那一身本事仰仗這條線?
再次醒來聽到熟悉呼嚕聲,他翻了個身沉沉入睡。
次日一大早,才床上爬起,便聽到院中有爭吵聲,他輕手輕腳下地躲在門口聽他們吵架。
二爺道:“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三爺猶豫道:“那人毫無動靜,不是說他乃謝家豢養麽,此番未免太順利了些。”
“他雖厲害,到底不及我們彼此配合。”獵戶道:“既來了城裡,便可借城中人多加以隱藏,即便有告示,喬裝一番,也不大容易露出馬腳,若是此刻出城,城門守衛處那邊便要費一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