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點頭,“若是他們反悔,大不了我們將他……”他做出一個殺的手勢。
女人睇謝常泊一眼,笑中帶著陰狠,“殺了就白乾了,大不了這小兒賣與他人。”
謝常泊玩弄手指,聽他們安排他命運。
長風是他上船後過了兩夜才出現的,他蜷縮地上準備睡覺,忽聽見外麵傳來打鬥聲,還有男人女人驚呼聲。
很快便聞見幾聲慘呼,然後是淒厲尖叫和淩亂的腳步聲。
屋內老二迅速持刀出去,他朝外一望,立時看向地上小人,將他抓起,帶著他一路急奔。
他渾厚冷酷之聲傳來,“敢發出聲音,我拔你舌頭!”
長風飛身而來,刀風從老二耳邊擦過,眼瞧見長刀揮來,老二再次側身一躲,腳下用力朝長風膝蓋而去。
長風迅速避開,與對方刀劍相拚,因壓下夾著一人,老二戰鬥力減弱,但也因有他這麼一個人質,長風處處掣肘,不好施展。
老二猛然朝他麵上劃去,長風彎腰後仰躲開,兩人對踢一腳,紛紛後退一步,這時底下有人喊了一聲。
老二立即將手中小兒拋下去。
謝常泊驚呼一聲,被一人抓住扔到船頭,映著火光,他看到老三胳膊血跡漫流,麵上血染半天看起來越發猙獰可怖。
長風被老二纏住,他遠遠瞧見女人和其餘二人也加入進去,不多時便見女人倒下,男人嘶吼,打鬥愈發激烈,而他所乘這條小船愈發走遠。
次日平旦時分,小船靠岸,因船晃動不止,他動作遲緩,對方將他撈到岸上對著他臉便是幾個巴掌,謝常泊躲閃不及,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手一摸鼻下隻見鮮血直流!
他眼中迸發強烈怒與恨,老三察覺後,大巴掌揮去,“還敢看我!還敢看!還敢看!”
他惡狠狠道:“信不信我將你眼珠子挖出!”
謝常泊小手攥緊,他揪著他頭發往前走。
他一路踉蹌,強忍著眾人詫異目光與頭皮疼痛跟著往前走。
太陽初升,老三帶他入住一家十分破舊旅社歇下。
夜間,他努力冥想對方手中長刀,感覺意識逐漸陷入混沌,身體輕盈起來,可不等他歡喜,睜眼便見自己正躺於一張榻上。
環視屋內,周遭陳設熟悉,屋內盤旋一股清淡檀香。
他站起身,發覺謝常湛並不在屋內,打開窗戶,屋外廊簷下有一人身著白衫坐於輪椅之上。
謝常澤正移目遠方,不知他瞧些什麼。
謝常泊沒敢出聲,對方卻率先開口問道:“醒了?”
“是。”
“睡得可好?”
“屬下慚愧。”
“困乏了歇息片刻也無妨。”他移動輪椅,謝常泊出去站於他身後,正準備推動輪椅,謝常淮道:“推我去菡萏軒。”
“天色已晚,公子該歇休歇了。”
“走。”他吐出一字。
他哪兒知道什麼菡萏軒,當謝常泊那段時日也緊緊在跨院周邊玩耍。
轉了好幾圈,看到一處便停下,為遮掩他又是吟詩又是談古。
有雪花落下,謝常澤伸手接了幾片,似乎也忘了要去之地,隨著他說幾句,“王子猷率性而為,我喜他灑脫,沒想到你也喜歡。”
“人之一生也如一場雪夜訪戴,乘興而來興儘而返,不必見戴。”
“不是每個人都乘興而來,誰能決定自己如何生?”
“無法決定如何生,卻能決定如何活。”
“身在謝家你還能如此想,我該說你這是心思純然還是可笑愚魯?”他側頭,“若是千千萬萬人都可決定如何生,如何活,這世間便不會有那麼多夾縫苟活恍若螻蟻之人。”
謝常泊沉默一會,道:“那便說明所處之境已不適合人生存,公子大才,當振奮鼓舞,以求一變。”
“以求一變?怎麼變?”
這話可不是他能說的,現在他是林梁,一個屬下。
“為何不言語?”
“屬下隻是覺得公子大才,必有法子。”
對方接著雪,卻沉默不言。
感覺腳都快凍僵了,他才道:“回去罷。”
“是。”他推著人折回。
跨入門中時忽覺眼前一花,再睜開眼,眼前漆黑一片,他翻身繼續睡去。
夜晚天涼如水,但南方到底比北方要好過一些。
怎麼又回到謝常澤身邊去了,難道不應該附身至那柄刀上麼。
老三在小客棧中待了三日,每日都是不是打開窗朝外望去,似在等人,他逐漸變得急躁不安。
日落時分,他帶著他賃了一輛牛車,親自驅著牛車朝北方行去。
離開襄陽郡,複走五日,終於到達南鄉郡。
一路上遇到城門士卒拿著謝常泊畫像尋人,老三眉間聚了鬱氣,逗留城外左右思量。
幾次入城不得法,他不惜將謝常泊腿打斷,甚至剪去他頭發,弄破他衣服佯裝成乞丐將他帶入城中。
長風一直沒有消息,幾次入睡附身不得,他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隻是他不知此刻老三已然耐心消磨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