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頭,視線移到上麵,看到一個個頭與他一般高的少年,對方從樹上跳下。
“如何?你可服氣!”
謝常泊一臉懵,強壓下心中疑惑,沉默不語。
“被我們打得無話可說?”
難道是遇到霸淩了?
他看向那少年,“說完就走,不要妨礙我。”
“妨礙你?這兒歸你家管?”
謝常泊懶得同他爭辯,越過他離去。
對方在他經過時嘲諷道,“若非王將軍護著你,你以為你能場場都勝過我們!”
“今日便叫你長個記性,日後見到我們,最好繞道走。”
“繞道走?道路是你家所修,你家所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要充當土匪霸王,先問過邊軍,要是想造反,我亦可以隨時彙報將軍。”
“你!”對方語結。
謝常泊道:“你打敗我,是你有能耐,我略遜一籌也甘願認輸。
因為王將軍在你就虛與委蛇,遮遮掩掩,何曾將他放在眼裡,王將軍不在你又耀武揚威,飛揚跋扈,你這做派沒有軍中男兒之磊落,日後哪有人敢與你同披戰袍指不定背後挨一刀!”
“王常淮!放你娘的屁!”說著一拳搗來。
他趕緊避開,幾次三番對方出拳,這具身體似有記憶一般,知道如何躲閃,隻是終歸隻是暫時避開。
隨著對方拳腳越發密集,他挨了幾下便被打倒在地,腦袋磕於地麵嗡一聲響,那少年騎在他身上一頓揮拳。
身下之人竟然不動不吭氣,少年停下手,眯眼看向身下之人,“喂!喂!王常淮!”
他伸手到他鼻息下麵,又搖搖人,見對方海慧寺不醒,心頭發急,二話不說立刻朝他人中掐去。
身下之人眉毛微蹙,緩緩睜開眼。
少年長出一口氣,“你還真是少爺身子不經打!比我還嬌氣!”
“哼,跟個女娃一樣,又何必來軍中。”
謝常淮有些懵,見對方站起來,他也趕緊爬起,後背痛,大腿痛,後腦勺也痛。
他摸摸頭,環顧四周,“我為何在此?”
見他疑惑不似作家,少年冷哼一聲,扔下一句話,“摔傻了便去治腦子!”
謝常淮看到底下長矛,更覺疑惑,撿起來朝軍營走去。
“公子?”林梁看著麵前之人。
“嗯。”他沒想到再次附身謝常澤,“公子看起來不大舒服,可要再歇息一會。”
“推我走走。”
“是。”林梁不著痕跡掃他一眼,推著他在花園中走動。
寒冬凜冽,樹上掛滿白幡。
府中再辦喪事。
這喪事應該是三老爺的。
想到此,他心中有些快意,“推我去靈覺祠。”
“是。”林梁推著他往靈覺祠而去。
靈覺祠中鬆柏青翠,上麵臥著白雪,一窩一窩,像是乳鴿乖巧坐落。
一踏入這院中,心底躁意便被撫平不少,仰望高大樓宇,簷角風鈴不時傳來輕響。
這鈴聲讓他感到厭惡。
“推我進去。”
“裡麵寒涼,不利公子身子。”
“推我進去。”他重複一句。
“是。”林梁沒敢再反駁。
果然一踏入屋中寒氣便撲麵而來,林梁道:“我抬公子上去。”
“不必,屋中太黑,掌燈。”
“是。”林梁拿起廳堂一側燭火,試著用吹亮火折子,然而因為陰寒,火折子已不能再用。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個,吹亮後將白色蠟燭一一點燃。
屋內亮堂起來。
這時他才看清廳堂正中所懸畫像。
一個男人,穿著芒鞋,他頭戴鬥笠,手持木杖,另一手中拿著一個物什,像是羅盤又像是八卦盤。
此人瘦削,下頜有須,眼神憂慮,目視遠方。
一邊還題著字,自己潦草有些認不全。
他是誰?
謝家先祖?
打量案台上供奉之物,皆很新鮮,他不由斂眉。
“公子,此地不宜久處。”
他點頭,“回去罷。”
輪椅剛轉開,他驀然瞧見左側樓梯處有星星點點螢火跳躍而來,時高時低,輕盈靈動。
“等等。”他道。
很快那些零散螢火聚集一處,挨挨擠擠聚在一側。
他有些好奇,這時那螢火忽然散開組成一個人形,那是一小兒,半遮半掩躲在樓梯拐角處,仿佛在偷看。
他衝他微微一笑。
他看到他也笑了,雖然那五官格外抽象,不具清晰形態。
“公子?”林梁朝那處望去,“上麵陰森。”
那些螢火散了,他感覺心頭那些壓抑似乎也隨之散去。
甚至此前烈火焚身殘留下的痛意也消失不少。
似乎兩次被焚,他都有看到這螢火,他們在黑暗中牽引著他,走過那黑暗,他們是知道他被困住嗎?
這一切他不得而解。
“走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