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
你懵懂的眼神撞上男人溫和的笑,神裡綾人周身散發著蓮花清水的溫柔,略微頷首,確定自己沒有說錯。
“托馬告訴了我你尋親的事情。你的母親加奈透,來自稻妻十二支家族中排名第八的加奈氏族。令堂年輕的時候與我的母親是閨中好友,自幼定下約定,如果她們生下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則定下姻親。”
聞言,你稍稍放鬆,理解地點頭:“母親們之間的玩笑話而已,我們已經長大了,不用刻板地遵守……”這麼淺顯的道理,神裡綾人不會不懂。
果然,他勾了下唇,眉頭輕蹙,半分無奈半分懷念的說:“母親離開之前,特地告訴了我這樁姻親背後的隱情。令堂在家中頗受寵愛,她不願意困於稻妻一方天地,不願接手家業。加奈族內全是循規蹈矩之輩,令堂用這樁婚事做擔保,才離開了稻妻。”
“母親與令堂在靈妖前立下誓言,若有一方違背,便承受反噬的痛苦。如今我們的母親都已離開人世,這個誓言自動傳承到了我們身上。”
亭下風聲,吹動你們二人的發。
青年摘下手套,露出左手無名指上一圈淡粉色的痕跡:“這就是誓約。”
你久久沒有說話,想起在蒙德的時候,母親拉著你說起她年幼時的故事。她一個人穿越雷暴,離開稻妻,一個人踏上陌生的旅程,來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
她從未想過找伴侶,更沒想過要生個孩子。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走過璃月,來到蒙德之後就與你的父親布洛迪陷入了愛河。
正因為她不想要孩子,二人婚姻曾一度陷入危險。一次意外下才誕生了你。
……
恍惚的記憶裡,女人笑顏如花,站在一片盛開的花朵中對你叉腰道:[我的寶貝女兒,有了喜歡的男孩子一定要先告訴我!]
[不然啊,會出大事的!]
她笑吟吟的臉在光中暗淡下去,隻剩下盛夏時枯瘦腐敗的屍體。
神裡綾人淺藍色的短發留有一束置於右肩,左邊的劉海微微遮住紫色的垂眼,略微勾起的嘴角下有一顆痣。
他說話的語氣溫柔緩和,如循循善誘的水流:“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與其糾結成因,不如先著眼於事情本身。隻要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是“利”,沒人因此受到蒙蔽或損害,那大可接受它的存在。”
“所以,我的未婚妻,你願意接受這個身份嗎?”
叮叮當當的溪流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問:“如果不願意的話怎麼辦?”
神裡綾人笑得很坦然:“我會想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
你在托馬的帶領下暫時回到了住所。
一路上托馬將母親的家族又詳細地向你說明了一番,免得你去稻妻城認親的時候摸不著頭腦。在托馬的話中,你也挑出了一些關鍵的信息。
十二支氏族是稻妻傳承下來的大家族,隨著年代變遷更迭,許多家族已經隕落。加奈氏族雖然屹立不倒,但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輝,全靠社奉行背地裡的支持。
但家族有自己的驕傲,許多人將社奉行視如水火。大家分屬於不同的奉行、家族,立場各有不同。即便有一樁過去定下的姻親牽連,加奈透離家多年,說不定早就不見,更彆說她的孩子是否還會回來。
如此,社奉行與加奈氏族之間的關係就變得很微妙了。
你雖然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但你聽出來神裡綾人是有想和你嘗試接觸的想法的。
為什麼呢?
托馬聳聳肩膀,看你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摸了摸你的腦袋:“因為小姐給人一種好相處的感覺?”
你抿唇一笑,看著托馬離開的背影。
他們沒有完全對你說實話。
棕黑的瞳仁泛著淡淡疏離的光,你跪坐在桌邊,外麵是小販叫賣的聲音。金發旅行者坐在你的對麵,安靜地聽你說完今日發生的事情。
空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彆人的未婚妻。
他黯淡地垂了垂睫毛,想起你說這些話時不怎麼改變的神情,舔了下唇試探道:“你的想法是什麼呢?”
“我……我還不想結婚呢。”
空黯淡的眸子立刻變得澄澈又明亮,他直勾勾望著你,唇邊蕩漾出笑意:“是啊,希靈小姐之前不是說要多去彆的地方看看嗎。如果在這兒結婚了,大家肯定都……”
少年的話猛然咽了下去。
璃月還有人在等著你。
你想起重雲那封寫的密密麻麻的信,想起他對著你明媚又羞澀的笑容,想起他冰色的羽睫為你的傷口而顫然落淚,泫如憐泣。
竹林聽雨,崖邊賞光,你們手牽手走在濕潤的台階上,少年因為你們交握的五指而紅透耳尖。
落在膝蓋上的手攥成拳頭,你驀的紅了紅眼眶。
還有那位話少卻溫柔至極的夜叉。
他夜夜伴著月光,替你拂去傷口的疼痛,一遍遍地承受你的淚水,從未開口要過什麼。
隻有離彆的那日你們看完日出下山時,少年仙人很輕很輕地對你說,日後可以來璃月看看。
璃月感受到的溫情席卷上來時變成刺刀,一下一下紮在你的心坎。分明剛來稻妻時也沒覺得有什麼,此刻你卻十分懷念璃月,滿心酸澀。
你不喜歡稻妻昏暗的天空,不喜歡隨手一揮就把你變成妖怪的散兵,更不喜歡這場奇怪的婚姻,不喜歡那個試圖禁錮母親還試圖禁錮自己的沒見過麵的家族。
你都不喜歡。
眼角的淚被人用手指拭去,冰涼涼的臉頰上少年的手指溫熱,撫摸過肌膚時帶來一陣顫栗。
空見你發呆著便要落淚,下意識越過桌子,伸手抹掉了你的眼淚。
他見你睜開迷蒙的眼睛,呼吸立刻停住,像是做了什麼壞事。
金發旅行者的手在顫,他不知道。
你紅著眼眶,怔怔地看著他,然後握住了他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像小貓一樣蹭了蹭。
“謝謝。”
少女細小的聲音撩起空心中一片漣漪。層層蕩漾開的波瀾中,他腦中閃回的都是你們初見時,你緊張而疏離的神情,躲避的動作,脆弱的、即將破碎的祈求。
空一直覺得你害怕他。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即便他不知道緣由,但空還是選擇了少出現在你的麵前。
可此時你在他麵前毫無避諱地展露脆弱的一麵,柔軟地貼著他的手掌低泣時,空心裡像是被塞了一大團棉花。
他說不出這種奇怪的滿足感源自於哪裡。
內心翻滾著的某種可能性打了少年心口猝不及防的一擊,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縮了縮手,又佯裝鎮定地捏了捏你的臉頰肉。
“愛哭鬼。”
空說出口後意識到了語氣中的寵溺。
他揮開亂七八糟的心緒,堆了幾瓶東西放在桌上轉移話題:“迪盧克老爺要是知道你哭了,一定會怪我照顧不周的。雖然他給我寫的信裡沒怎麼說,但我知道他一定很在意你。”
“所以你也不能就這樣定下婚約。你放心吧,誓約這件事我會去研究的。”
“這些是我買來的清酒,好像是稻妻特產的酒水,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你記憶裡最後想起的,是金發少年微醺的臉,和他勾著你衣袖的手指。
“不能嫁給他……”
***
「你到底為什麼要嫁給我爸爸?」
少年迪盧克坐在你的床上,嘴唇紅潤,白皙的臉上一片緋紅:「因為他長得好看?」
室內滿屋子的葡萄酒香氣,你抱著一瓶喝了一大半的酒,哼哼兩聲:「對啊。而且他年紀也適合……」
月光透過落地窗打在偌大的床上,迪盧克的身體一半浸在白色裡,一半沉默在黑暗中。
他聞言狠狠皺眉,未長開的俊俏眉眼中滿是疑惑:「你比我年紀還小一點,卻喜歡我爸這種老男人?」
能稱呼蒙德首富為老男人的,也就他了。
酒氣上頭,你樂的直笑,雖然整個人暈乎乎的但你沒說出自己上輩子的事情,反而調侃道:「總比你這個喝了半瓶酒就醉的要好吧?」
作為晨曦酒莊的繼承人,坐擁一大片葡萄園的少年貴族,酒量連蒙德街邊的小孩子都不如。
迪盧克不喜歡喝酒,但年少的他也會為了一時誌氣而偷偷鍛煉酒量。
你戳了戳他的臉,像逗小孩一樣:「克裡普斯老爺又帥又有魅力,嫁給他我還能成為蒙德最有錢的夫人,你說為什麼?」
熟男的魅力可不是少年能隨意比得上的。
他揉了揉鮮豔的紅發,稍顯淩亂的發絲墜在眼前,迪盧克鼓了鼓臉,麵無表情:「我在練酒量,不會比他差。」
「而且。」他捉住你的手腕,目光灼灼:「嫁給我也一樣能成為最有錢的夫人。」
你被他的目光燙到,下意識抽回手,少年卻隨著你的力道朝你倒去。
朦朧的月光被葡萄酒的香氣浸染,你倒在柔軟的床鋪內,手腕被少年捏著壓在被褥上。細細密密的衣被摩擦聲,像是小貓的手撓過心尖。
你慌亂地避開那雙赤澄的眸子,眼睫顫的飛快。
「怎麼,你不相信?」
少年迪盧克壓抑不住波濤的心緒,自年幼時便隱藏著的感情此刻在酒氣的翻滾下越湧越凶,一疊疊拍打在他的心海。
還未完全變聲的嗓音清澈中帶著暗啞,迪盧克的手不自覺摩挲著你手腕的皮膚。細膩如花朵,雪白如牛奶,纖細地被他掌在手心。
你就距離他那麼近、那麼近,好像真的被他抓住了。
從很久以前迪盧克便發現你離所有人都帶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那種疏離感無法言喻,就像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你小時候比所有人都要成熟,像個大姐姐。
但此時你醉酒紅著臉,茫然又可愛地望著他,緊張到飛快眨眼。
迪盧克第一次生出莫大的勇氣,直勾勾地盯著你,「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敢麵對這份感情?」
你愕然地睜大了眸子。
窗外的月光照在床上的二人,你覺得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一般說不出話。隱約的預感和被打破的隔膜在此刻成為現實,腦袋暈眩,你覺得這可能是幻覺。
還未等你答話,將所有表情都看在眼裡的少年抿了下唇,用力地扣住了你的後腦勺,緊接著就是覆蓋而來的葡萄酒的甜香。
濕潤的雙唇,摩擦之間是醉人的酒氣。
血液沸騰,你忘記了呼吸,天地間隻剩下令人陶醉忘懷的葡萄酒味。
迪盧克吻的很笨拙,隻是一遍遍地印在你的唇瓣上,碾幾下,從輕輕的觸碰到用力的按壓。隨著少年傾身下來火熱的溫度幾乎灼燒了你的心扉。
濃鬱的香徘徊若離,熏進毛孔,甜醉的膩人。
耳畔轟隆作響,是少年炙熱的呼吸與顫抖的心跳。
他克製地沒有壓在你身上,你卻在柔軟的床內越陷越深。細細簌簌的摩擦,輕微卻曖昧的吻聲,一點一點,從你的唇角親到唇珠,羽毛撓癢的觸感,脊椎都是酥的。
你忘記了抗拒,一切都被罩在紫色的香氣裡,如夢如幻月。
你們二人吻的氣喘籲籲,皆是滿臉通紅。
「對不起。」迪盧克喘著氣,眼睛濕漉漉的,緋紅又迷人。
「……沒事。」
你這才回過神,心跳到發麻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