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水間 他的吻像羽毛一樣落下的時……(1 / 2)

重雲的日記中記錄著你和他的點點滴滴,其中有一段寫道你們談論與仙人相愛之事的討論。

彼時,你與魈的關係並不像日後那般細水綿延、朦朧曖昧。你很好奇像仙人這類的長生者,對世事有無欲望,如何綿延子嗣?還是說,他們是天地間孕育的產物,比如從石頭裡蹦出來的那種?

重雲仔細想了許久,傾向於兩者皆有。既有天地間的孕育,亦有仙人伴侶。

那麼,神仙會愛上人類嗎?

[那樣……感覺是很痛苦的事情呢。]重雲坐在絕雲間的山脈上,看著與天齊平的山水雲霧。

柔軟的霧氣與雲朵織了團厚厚的紗,飛紗自空中盤旋又融化,落到少年的冰色眼睫處化為晶瑩的晨露。

你鮮少來到這般高的地方,四周沒有依存憑靠的物件,隻能緊貼著重雲的身體坐下。他是純陽之體,涼意浸人的高空上,重雲的身體像溫熱的水,僅是依靠便能讓人心生熨帖。

你跟他一起眺望遠方澄澈的日光,橘紅的朝氣正蟄伏在冷色的雲團間,尚未淩空。

[看著愛人老去、死亡,亦或者是被所愛之人看見自己越來越無力的身體……]你抱著膝蓋,輕聲:[我肯定是不願意的。]

仙與人之間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比起跟遙遠的仙人相愛,還是抓緊身邊的可能性吧。]你習慣逃避這種困難的話題,倘若一朵花注定會枯萎,你就是那種不會讓花盛開的人。

你不願意經受更多的痛苦,這是一種小孩子氣的想法,當時的你無法改變。

重雲眨眨眼,他紅了耳根,悄咪咪去摸你的手:[嗯。]

少年的手心火熱,還帶了層薄薄的繭。他常年舉著比自己身量還重的大劍,這是日複一日的鍛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他的手蓋著你的手背,源源不斷的熱意傳遞了過來。

山峰中段,飛紗似的霧氣將絕雲間崎嶇聳立的山峰連了起來,鳥雀乘著雲霧的階梯,變化著隊形盤旋飛翔,飛到遙遠的日光與藍天連接之處。

你看著那群鳥雀,忽然想起了牛郎織女的故事,將這事兒講給了重雲聽。

在銀河的一端牽牛星遙遙可見,在銀河之西織女星明亮皎潔。星光彙做無法跨越的清淺河流,將有情人分隔兩岸。每年唯有一日可相見。

朝露清潤,靈台四靜。

你的聲音裹著水汽,在空中嗬出一道霧。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雖然隻相隔了一條銀河,但也隻能含情脈脈相視無言。]

[想想就很痛苦。]

[你說他們這樣的狀態持續很久很久的話,後麵還會去選擇跨越那條銀河嗎。]

你垂下眼睫,天際那畔,一絲日光已經掙紮出雲霧。

注意到重雲沒有接話,你想著是不是這個故事太悲劇了,不由得心口一麻。重雲朝氣蓬勃,你卻時而會有陰暗沉重的想法。情緒是互相給予的,你不想輸出不好的內容。你說到後麵的時候就有些後悔,莫名的恐懼盤旋在心上,如同什麼遙遠的警示。

你想了想,將手翻了過來,屈起手指,輕輕地撓了一下重雲的手心。

手心癢癢的,重雲側目。

溫潤的橘黃色日光下,你的瞳仁清亮澄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

於是他的心裡也癢癢的。

重雲猛地抓緊了你的手。

咚咚的心跳聲,誰也分不清誰的。

朝陽從雲團中掙紮而出,耀眼的霞光照在冰藍色少年漂亮的側臉上。

他目光溫柔,神情專注,眼神幾乎要將你吞了進去。

你在那個瞬間無比清晰地感覺到,坐在你身邊的這個少年,似乎成為了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鶴唳聲與霞光一齊打亮你的世界。

重雲說:[越痛苦的話,就說明越愛這個人吧。]

[這是愛的代價,但不能因為這個,就不去愛了。]

他的吻像羽毛一樣落下的時候,你心裡的花也盛開了。

鶴唳一聲比一聲高,正如少年貼近的心跳,和逐漸升騰的溫度。

他的唇舌與人一樣火熱、純粹。

紛飛的霞光燦然地落下雪色,

紛飛的雪光取代愛人的低語。

霧化的水汽融在眼角,你緊緊握住被子,眼裡隻有那個冰藍色的少年。

他站在蒙德的雪山洞口,背後是刺目的雪光。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巨大的痛苦撕扯著你的心,瓣瓣滴落、斑斑血跡。

不知為何,這滔天難熬的情緒比當日知曉重雲不再能記起你時更加令人痛徹心扉。

你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想告訴重雲,他說的是對的。

痛苦能衡量愛的程度。

可是重雲,我很痛,那你呢?

迪盧克遞給你紙巾,抱著手臂的凱亞眸光晦澀。

芭芭拉和安柏著急地圍著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少女們關懷的話一出,你的眼淚便再也無法抑製,奪眶而出。

一刀、一刀、深深淺淺地在你心上割。

你什麼都看不見,眼前一片霧水,耳膜陣陣作痛,你又開始急促的喘氣 了。

能呼吸到胸腔中的空氣越來越少,你喘氣的聲音逐漸變高,眼前開始變黑。

凱亞唇角的笑意全數消失:“是過度呼吸。”

身邊一陣躁動。

“……”

你被芭芭拉扶起來,凱亞已經熟練地打開了牛皮紙袋放到你的口鼻處。

牛皮紙袋被逐漸捏緊,你顫抖著手指,伴隨著安柏和芭芭拉的安撫深呼吸。

芭芭拉看著你顫抖的羽睫,還有源源不斷的淚珠沁了出來。

“痛……”

她聽見你壓抑的哭聲沙啞的從喉嚨中擠出。

模糊的視線裡,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隻有那個冰藍色的少年站在原地。

他一步都沒有朝你走來。

痛……

你的手無力地在被子上抽動。

好痛啊……

有誰把你的喉嚨和心臟暴力地撕扯開,往裡麵呼呼灌入冷風。

迪盧克上下撫摸著你的脊背幫你順氣,他緊蹙著眉頭,從你破碎的呼吸聲中捕捉到兩個字:

重雲。

空說,你喜歡重雲,所以迪盧克寫信的時候特意關照了行會的二少爺,希望能將重雲借過來。

為此,凱亞極為不滿。

你抱著紙袋子,幾乎將頭埋了進去。

淚水在臉上留下印痕,乾澀生硬。

你哭不出聲音來了。

垂下的頭發擋住了你的臉,芭芭拉和安柏去熬粥,迪盧克和凱亞對視了一眼,後者坐在你身邊照看,前者則去與璃月的那位交涉。

空被你嚇壞了,他想拉著重雲趕到你身邊,重雲卻一動不動,執拗地留在原地。

迪盧克走過去的時候,少年方士紅著眼眶:“我不該來的。”

山洞內無人說話,隻有你清淺的呼吸聲。於是重雲堅定的聲音落入了你的耳畔。

他說:“我還是離開吧。”

“有你們照顧她我很放心。我……我真的不應該來的。”

重雲扯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他是真心寫的那封信,並將自己以前記錄的日記翻來覆去了許多遍。可他來到這裡才發現,很多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美好。

空找到他的時候希望他能祭出驅邪的方法,他也抱著希望來到了蒙德。

可是站在門口時他就意識到,你們之間的差異實在太大了。

你已經是妖邪之身,他是純陽之體,你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靠近。

他無法再去重溫日記中的種種,愛上你。

信中當時寫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吃過的東西再吃一遍,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做不到了。

妖邪會主動避開他的純陽之體,方才他僅是在門口站著你便如此難受,更遑論進一步的接觸。

空忍不住幾番遊說。他看得出重雲對你來說意義非凡,他希望有辦法可以化解這一切。

隻是目前來說,確實是無解……

重雲盯著埋頭沉默的少女,閉上了眼睛:“她已是妖邪之身,方士驅邪,隻會讓她煙消雲散的。”

“純陽之體會侵犯妖邪的精力。”

“我總不能……殺了她吧。”

派蒙倒吸一口涼氣:“希靈她真的……”

空攥緊手心,低聲辱罵了一句散兵。

可他心裡也清楚,若散兵沒有更改你的體質,你會早早地死在稻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