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綽最終還是被程祗說服了。

當晚，程祗在視頻裡給他來了一段召喚那卜爾咒語的朗誦表演，還順便附贈了他一段同語言係統的繞口令。姚綽大為震撼：“你不是失憶了嗎？”

“我是失憶，不是失智。”程祗道，“知識都還是在的。我有一種預感……我見到那卜爾會沒事的。”

第二天下午，姚綽就從朋友的朋友的妹夫那裡弄到了300g火藥。

程祗和陸聽也從書店搬回了十幾本沉重的大開本，程祗故意從教輔區挑了一堆字號最小的書，表示裡麵充滿了人類精神文明的智慧，那卜爾一定會受到智慧的感召，欣然前來。

陸聽很懷疑：“但凡懂點智慧都會聞風而逃吧。”

材料備齊，堆在了程祗家裡。程祗決定貢獻出臥室外的另外一個房間作為召喚地點，然後趕走了姚綽和陸聽，主要是趕走陸聽。姚綽走得飛快。

當晚9點，程祗麵對著一遝寫有名字的打印照片，和堆疊的書本火藥，念出了記載在影印資料上的科索魯赫咒語。

依照儀式說明上的標注，咒語需要多人重複念動，程祗隻有一個人，所以早就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她一手捧著泡有胖大海的水杯，機械性地重複著這句相同的咒語，不時修正一下因重複而跑偏的語調。

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程祗已經有點口乾舌燥，不知為何，意識也有些模糊。

她開始不自覺地眨眼，眼皮愈來愈沉。

似乎精神與意識已經隨著咒語被獻祭出去。

視線裡的黑暗越來越濃重，漸漸占據了絕大部份。屋中的一切，牆壁，地板，家具，祭品，逐漸被細長的絲線所侵蝕，而程祗卻已經陷入深沉的困意，對周遭的異變渾然不覺。

【喂，彆睡了】

【你期待的那卜爾】

程祗從瞌睡中驚醒，腦中是係統的提醒。

【又重逢了，看著親切嗎？】

視線中的黑暗瞬間散去，程祗再次清楚看到了那卜爾的真容。

纏繞扭動的半透明細線集合，如同從虛空中降落在房間的中央。大量絲線朝四麵八方散射出去，黏著在牆壁上，中心的“線團”如同心臟般不斷地搏動著，但又缺少應有的節奏感，混亂不堪。

總之，比初見還要更惡心一些。

程祗打量著麵前這個直徑約一米的詭異存在，等待了十數秒，她再次確定，自己隻是覺得這玩意兒長相惡心，並沒有產生頭暈頭痛等精神方麵的狀況。

也就是說，她果然沒有受到精神方麵的負麵影響。

那剛才自己為什麼會感到困倦，甚至短暫地昏睡了過去？

【看看你的靈力值就知道了】係統的聲音再次冒出來。

程祗點開數值麵板。

靈力值：（2/19）

“召喚咒語是需要靈力值的？”程祗大概理解了。

【任何召喚，咒語，都需要】係統道，【流失得太快會產生負麵影響，你習慣之後會好點】

程祗沒有回話，她低頭發了條消息，視線再次聚焦在了那卜爾的身上。

不知何時，房間內擺放的祭品也已經消失，程祗不知道那卜爾到底有沒有收取那五個犯人的精神，她猜測的精神獻祭指路方式是否可行。

其實她也不是很有把握，隻不過仗著自己不受精神損傷，冒險一試。

房間裡有窸窣聲從細微處響起，正是程祗昨晚在寫字樓聽到的異響。

這無規律的聲浪逐漸放大，開始顯現出一種特殊的音調。

是她剛才誦念過的科索魯赫語，程祗很快辨認了出來。

窸窣聲最終連貫成一句話。

“又是你……”

不知道是這些種群的習慣還是怕程祗聽不懂，這句話不斷地重複著，在房間裡反複衝蕩。

“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

逐漸變得，有點好笑。

“咳咳，”程祗輕咳一聲，用科索魯赫語回應道，“又見麵了，我的祭品你收到了嗎？滿意否？”

那卜爾的聲音很快產生變化，重複起了第二句話：“一般。”

程祗不能通過這句科索魯赫語感受到對方的情緒，這個表達中等含義的詞彙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一般，一般，一般……”

似乎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因為我沒有在前期向你獻祭？”程祗猜測，“並沒有取悅到你？”

那卜爾這次給予了確定的回應。

“對。”

程祗想起了之前係統說過的話。

【想要召喚邪神，首先得認識邪神吧？】

【這就跟相親一樣，先認識了解一下，然後再多多接觸，給邪神準備貢品，培養感情，最後召喚祂，才是確認關係……】

非常糟糕的比喻，但內核還是精準的。

自己雖然勉強召喚出了那卜爾，但這貨跟自己並不認識，也沒有受到自己的獻祭，估計被召喚前來也不甚開心，如同強行婚配的怨偶……不對，自己怎麼也用起了這種比方。

“那你可以為我完成願望嗎？”程祗試探道。

“不能，不能，不能……”聲音回蕩。

“那你在前天受到召喚，是不是答應了為獻祭者實現願望？”

聲音很快確認了程祗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