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祀驚訝道:“爐|鼎還能貯存靈力?”
修士修行,靠吸納天地或靈石中的靈氣,再轉換為靈力,這個過程往往需要很長時間。
且修士愈是修為等級越高,在靈力耗儘後,想重新吐納恢複丹田內所有靈力的時間就越久。金丹、元嬰往上甚至需要數個月的時間。
倘若一個像他父親那樣的金丹修士,能夠在靈力耗儘後,立刻通過雙|修來恢複全態,那豈不就相當於他們陰氏嫡係在短時間內擁有了兩個金丹大能坐鎮嗎?
要知道,光是一個金丹修士,就已經能覆滅半個白虎城了。
更彆提突破瓶頸……哪怕凡人爐|鼎的壽命隻有不到百載,這百年的光景,也足夠他父親爭搶機緣,往上界蹦一蹦了。
陰琮山勾嘴笑道:“這就是豔竹的可貴之處。”
陰琮山指著豔竹道:“我已解除了他的奴契,此人就隻待家主的享用。”
一旁,豔竹低眉垂目,明明身負倒灌進去的築基修為,卻順從得像一匹羔羊。
陰祀身體僵硬了一陣,陷入沉思,而後看了豔竹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垂涎道:“我要先自己試試,明日再稟明我父。”
“自然,”陰琮山滿意地說,“今晚,叔叔便將豔竹托付與你。”
當晚,明月高掛。
在如仙人居所的雲霧閣樓之上,豔竹一臉媚色,眼尾含笑,款款迎合地將手臂搭在了陰祀的脖頸上。
陰祀猥|瑣地在他身上撫摸,喜道:“想不到我一個煉氣修士,有朝一日也能睡上築基期的爐|鼎。你,當真有如此神效?”
“願請公子一試。”
豔竹強壓心頭的激動,麵上半分不顯,假意逢迎上去。
他的奴契被解了!
倘若陰琮山沒有說謊,他現在就是一個身負築基修為的自由之身。
而他麵對的,隻不過是一個區區煉氣修士。
豔竹心想,童寧已死,害死童寧的李鴇|母、豔尾、童禮等人均已身亡,他在卷雲樓再無牽掛,隻是無法新手殺了劉瑛,當真可惜——罷了,劉瑛教他武功,教他讀書識字,晚點再殺他也罷。
想到這兒,豔竹運起靈力,孤注一擲地朝陰祀的命門上狠劈而下。
陰祀暴斃當場。
豔竹立刻遮掩陰祀屍身,偷走了陰祀的儲物戒指,飛身出閣,向白虎城外狂奔而去。
他在卷雲樓籌謀多年,早就洞悉了白虎城的街道格局,就為了這一朝出逃。
白虎城城門巍峨,一座參天聳立的白虎雕像赫然立於城門口。
豔竹雖有築基期的靈力,卻沒學過禦劍,一路靠輕功疾馳。
明月大如圓盤,豔竹遙遙一看,遠處的月亮,竟然比近處的白虎石像還要宏偉,竟像是要把白虎從背後籠罩起來。
一路狂奔,狂風就拂過他的臉。
豔竹從來沒跑得那麼暢快過,天地之大,任他逃亡,那方寸的閣樓不再是囚禁他的囹圄。
陰琮山是金丹期修士,需坐鎮卷雲樓,輕易不得出白虎城。
隻要逃出這裡,隻要他出了白虎城的地界,來追他的人,便隻剩築基及以下。他雖沒學過法訣劍式,但武藝精湛,未嘗不能逃得過那些人。
自由就近在眼前。
可是——
哪裡不對?
豔竹疾馳著,總感覺現下奔亡的這一幕似曾相識,就像是已經發生過一樣。
他想起陰琮山,想起陰祀脖頸上插著的帶血的玉簪,那是童寧的玉簪,想起李鴇|母、豔尾、童禮,還有誰?
哦,還有童寧留給他的那條黃狗。
那條狗,他從九歲養到二十一歲,過了十二年,大黃狗居然還活著,算得上是條老狗了。
黃狗?他以前養過一條這樣的狗嗎?
哪個以前?
豔竹驟然心神大震,而後恍然大悟,仰頭一笑。
“哈哈哈!好啊!好一個千溪源幻境!”豔竹霎時停下腳步,立在了白虎城的白虎石像的老虎頭上,嘲諷道,“隻可惜,幻境就是幻境。光是殺了陰祀哪裡值當?我可沒那麼心軟。”
現實裡,他趁陰祀還活著,斷了他的手腳,酷刑逼問出功法的下落,又生生剖開了陰祀的丹田,取出了那本縱橫,而後才帶著陰祀的儲物戒指逃之夭夭。
後來,才有了豔竹偽造功法,將假功法帶戒指拋下迷惑追兵,金蟬脫殼,逃出生天的事。
“果然,外頭的幻境,可比陰琮山一個人灌出來的有意思多了。”
伏彥殊腳下一蹬,轉瞬間,朝著卷雲樓的方向折返。
一路飛簷走壁,伏彥殊一路看向白虎城全貌。
幻境裡的白虎城,華燈璀璨,碧瓦朱簷,人流如織。這裡頭,不知多少恩怨仇恨,多少紙醉金迷。
伏彥殊睥睨著地上的眾生,喃喃道:“我還會回來的。”
那些拿臟手碰過他的——劉瑛、陰祀、陰琮山,還有陰琮山送他上|床去討好的白虎城那些傲慢不遜的世家,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我發誓。”
幻境微涼的風,帶走了他的話。
人活一口氣。他是賤透了,是爛極了,是吃儘了苦。為殺輕賤他之人,為不再受苦,就憑這一口氣,有朝一日,他亦要登上雲霄。
這一口氣,是所謂道心,是所謂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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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
伏憨憨作人身活了十七載,作狗身活了十二載零二個月。
他已年邁,黃毛斑白,牙掉了兩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