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竹後來得樓主寵愛,分得了獨自的小院兒,便將阿黃的窩擺在院門處,讓阿黃看家。
見伏憨憨四足並用,高高興興地來抱他的大腿,伏彥殊俯視他,無可奈何地喊了聲:“傻狗。”
伏憨憨歪歪狗頭:“汪?”
伏彥殊嗤笑一聲,嘲諷道:“你還真想一輩子當狗?”
伏憨憨心頭一喜:“汪汪!”公子認出我來了?
然而,還沒等伏憨憨撒歡,伏彥殊已經運起靈力,一巴掌拍在了伏憨憨的天靈蓋上。
“轟——”黃狗應聲被碾成粉碎的一灘肉泥。
“至陰體除噩破魔,入絕境不死。想要脫離幻境,便隻有在幻境裡身死這一條出路。”
“然而,我自己能這麼活,卻不知你該怎麼走。既你是因奴契被我牽連著一道進來的,料想破除幻境的方法應與我相同。”
伏彥殊蹲下,抓了把肉泥道:“倘若不同,你便隻好自認倒黴了,憨憨。”
說罷,伏彥殊閉眼,用僅剩的靈力,朝胸脯一拍,斷了自己的心脈。
·
現世,千溪源。
迷霧中有一處泉眼,流水潺潺。
細看,一壯一瘦,兩個男人昏倒在泉眼邊。
壯的像頭熊,皮膚黝黑呈小麥色,胸板厚實,大腿粗壯,肌肉鼓囊,將棉布做的衣裳繃得頗為合身。男人麵容俊朗,濃眉大眼高鼻梁,就是一頭黑發如茅草般亂糟糟。
瘦的,容貌脫俗,沉眠時便已令人難以忘懷。他一睜眼,便為這具皮囊注入了靈魂,通身帶上了一種高不可攀的氣質。
伏彥殊緩緩起身,活動了一番手腳,又內視己身,仍是內功深厚,狀態良好。
他輕輕抬腿,跨過腳下熊一樣壯的伏憨憨,目視泉眼。
“所謂凡人亦有機緣……”伏彥殊看向泉眼中懸浮的東西,踢了一腳伏憨憨。
“汪……”憨憨從夢中驚醒,嚇得手腳著地,四處嗅味道。
他嗅到了伏彥殊的腿,一股莫名的清香。
“汪汪?”公子!
伏憨憨這才發覺自己恢複的人身,也沒來得及雙腳直立站起來,連忙用雙臂抱住了伏彥殊的大腿。
他這身量,伏彥殊被猛一撲逼得後退半步。
“汪汪汪汪汪。”
此時伏彥殊靜靜地注視抱他的人,說:“說人話。”
伏憨憨磕巴了好一陣,才真摯地笑道:“師父記起我來了,真好。”
他是發自內心地為重回現世而高興,想到公子幼時那些事,又不由百感交集。
“你還想抱多久?當狗當習慣了是吧?” 伏憨憨在幻境裡陪了他十二年,還數次救他於水火,伏彥殊說不感動是假的。
此時,麵對伏憨憨的親昵,伏彥殊並沒有下重手,隻是不悅地擰眉,單根手指輕輕戳著伏憨憨的腦門把人推開,道:“去,泉眼,將那樣發光的東西取回來。”
“是,師父。”憨憨麵上洋溢著失而複得的笑容,縱身跳進泉水裡,一個撲騰,取到了泉水表麵的盒子。
他從前住山裡的時候,常愛下水捕魚,水性是很好的,此時帶著盒子再一撲騰,又上了岸,返回到伏彥殊身邊。
或許真的是憨憨在幻境裡當了太多年的狗,伏彥殊低頭瞧見伏憨憨仰頭望他的眼,那雙眼單純又真摯,映著伏彥殊的麵孔,像是滿心滿眼都是他。
一時,伏彥殊接過盒子,看著渾身濕漉漉的伏憨憨,無奈道:“你的身法呢?為什麼不用輕功?”
伏憨憨恍然,撓了撓頭,道:“忘了。”
事實上,憨憨現在特彆想雙手著地,手腳並用地走路,能忍住像人一樣直立地站在公子麵前,他已經廢了很大力氣了。
“罷了,待修為再高些,你直接重練身法,學禦劍飛行吧。”伏彥殊一邊如此道,一邊謹慎地瞧了瞧盒子的外觀,緩緩將扣鎖揭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枚樸實無華的玉玦。
滿者為環,缺者為玦。
伏憨憨好奇地打量這個缺了個口子的玉環,問:“這是什麼呀?”
“玉玦,”伏彥殊眉頭緊鎖道,“上等的功法,常以靈力刻文字於玉玦中,如此則萬年不朽。”
“哦哦,那要怎麼看到那些字呢?”伏憨憨問。
伏彥殊沉聲道:“要讀玉玦中所記載的文字,需得將玉玦貼在額頭,再注入靈力。”
然而,問題就出在這裡——
伏彥殊從白虎城逃出後,身上的靈力早已耗光。
僅憑肌膚接觸所灌進身體的外來靈力,全任由灌靈力的修士所操控。
就好比伏憨憨修煉到煉氣三級,通過掌心貼在伏彥殊後背輸送靈力的方式,將伏彥殊臉上和身體裡的淤毒清除。
那些療傷的靈力,是伏憨憨操控的靈力,哪怕輸進伏彥殊身體裡,伏彥殊也束手無策。
伏彥殊沒法用這種靈力來讀取玉玦。
如此,他想要擁有自己能操控的靈力,便隻能,憑借爐|鼎的體質,與人雙|修。就好像豔竹當初被陰琮山灌到築基初階那樣。
但眼前的這個——
伏憨憨看著一臉沉思的公子,滿臉困惑道:“有什麼問題嗎?師父。”
伏彥殊歎了一口氣:“如果可以,我真不想以這種方式利用你。”
說罷,伏憨憨猝不及防,迎來了一個深吻。
男人就在話音落的那一刻,伸出手臂,一隻手的手掌以不容反抗的姿態包裹住伏憨憨的後腦勺,扣住他的腦袋,另一隻手,大拇指和食指彎曲,掐上伏憨憨的下巴,將伏憨憨的下顎抬高。
緊接著,男人低頭,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