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窈猝然清醒,直視荊襲,“你根本沒在冰裡,是麼?”
前方,荊襲麵對質詢,不知所措地後退半步。
下一秒,他身形一頓不退反進,拔劍飛身躍起,直直衝著遠處的辛追刺去!
(辛追: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我正好好兒地被師尊追殺,忽而又來了個不熟的道友非要也追著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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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襲周身氣息陡然一變,凝神掐決一劍挑開路圭如,精準朝辛追攻去。
劍意攜著磅礴修為披荊斬棘,萬夫不當。
凜冽劍光閃過少年的瞳孔,辛追立時大驚後撤——這道行修為,絕不是一名金丹初期的弟子可以擁有的。
“辛追!”路圭如懸身擦過鋒利的劍邊,緊鎖眉頭,邁步急追。
元窈等人亦飛身趕去,隻見辛追且戰且退,周身燃起熊熊鳳火,奮勇抵禦那鋪天蓋地的恢弘劍氣,轉眼便被逼至那碩大的彼岸花旁。
錚!
兩道劍影刹那相撞!
遊吟挑刃而起,以身為盾,瞬息立於辛追跟前。
薄金勁袍一晃,江問霽縱身上前握住神劍,手腕一旋間回身平掃,迎敵上前,躍進猛攻,刹時將荊襲逼退數十米。
轟!
兩股對衝的劍氣一息交鋒!
殘影滿目間,劍光四起,武器相撞聲不絕於耳。
荊襲的身形疾速移動,攻退皆迅猛。
他的劍不如遊吟,劍術卻不比江問霽遜色半分。少年眸光微凝,執劍與劍尊對戰,勾鎖纏鬥,鋒芒外露。
這劍術,這氣息。
元窈忽感萬分熟悉。
凝鞭的指尖微顫,她猛地頓住腳步。
嘭!又一聲武器相撞,靈力瞬息震蕩外湧!
戰局中心兩人各退數米。荊襲右手食指輕敲劍柄,迅速穩住身形蹬步躍出繼續進攻。
很像是...誰!?
元窈的左側耳垂陡然巨燙,她被燙得痛呼一聲,身形踉蹌。
“嘶,你怎麼啦!”許無澈大驚失色,立馬上前將她扶住。
元窈雙眸緊閉,意識一息陷入混沌。
那定然不是荊襲。
是誰操控了荊襲的意識?
就和當初操縱許無澈的意識一樣。
一張輕柔又厚重的網紗緊緊捂住她的雙眼,鎖住她的心神,叫她看不真切。
太極宗、翁陵城、念一、雙靈根、念安...
碎片的畫麵風卷殘湧。
元窈咬牙摳住眼前的網紗,指尖暗金雷電滋滋外溢,是誰,是誰?是誰!
轟!
耳邊劍氣相撞之聲炸起,瓷白指尖刹時雷電暴起,障目之紗應聲化作灰燼!
元窈意識陡亮。
皓白城內,城主府外,深巷口前。
斜陽傾灑,涼風徐徐。
少年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退後三步,望著元窈時神色柔和歉疚。
“再見了,我的小阿窈。”
落日的倒影將念安的身形緩緩拉長,漸漸地,長成一道挺拔沉靜的男子背影。
他轉過身,持劍立於當年簡樸的小木屋前,抬眸彎腰,眸光柔柔,輕輕朝她伸出手。
“阿窈。”
小小的她踮起腳尖,歡喜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師尊。”
崔鳴塵。
一鳴驚人,碾落為塵。
哢嚓。
鵝黃鈴鎖崩碎。
元窈抬起眸,指尖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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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大彼岸花屍旁,辛追倚在花瓣上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好家夥。
難道他八卦湖澈晨報撰寫者的身份暴露啦?太嚇人了那也不至於喊打喊殺吧!
被標題追殺的畫麵曆曆在目,辛追不由咽了咽口水。
以後他一定痛改前非,杜絕藝術加工,打造業界良心。
辛追摁摁太陽穴,起身準備上去道歉拉架,剛走兩步——身後那朵花苞裡,忽然有誰在呼喚他。
一道無欲無念的深沉嗓音響起。
“辛追。”
“彆忘了你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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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黃鈴鎖崩碎,落下小小的鈴殼。
元窈心神震蕩,被許無澈穩穩扶住。
“怎麼啦你彆嚇我!”許無澈嗓子一癟,一刻都不敢鬆手。
“無妨。”她深吸口氣,拍拍少年顫抖的手臂,正欲上前找某人問個清楚,後方忽有一股轟天動地的熱浪滾滾襲來!
喔趣。
許無澈餘光一瞥,眼疾手快拽著元窈飛速前躍。
熱浪傾巢而出,湧動向前!
激戰中的荊襲與江問霽亦是瞳孔一縮,當即分頭馳撤,差一步便要被火光吞噬。
火光衝天。
元窈茫然回頭,隻見後方,辛追正飛身閃現於那碩大彼岸花的八方,團起火球瘋狂往花屍上砸去。
萬千火焰竄起,將那株無堅不摧刀槍不入的怪植大肆焚燒。頃刻間,巨花化身一枚猛烈燃燒的大火球,橫亙沸騰在天地之間。
許無澈抽抽嘴角,摟緊元窈,拳頭青筋暴起,終於還是忍無可忍,回首道:
“喂!姓辛的!火沒放過炮竹你總放過吧。點火之前要先清場啊大哥!”
“我沒想點的!”八方閃現的辛追邊點火邊喊冤,“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啊!”
許無澈無奈咬牙,突然,手中劍被人一把抽走。
銀裙翻飛,元窈一把抽走許無澈的劍,劍光閃動間她欺身而上,猛地掐住某位的脖頸,尖刃直抵在他的下頜。
“崔鳴塵。”
荊襲呼吸一窒,迎上她的眸光,良久,喉結一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