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
元窈再度掏出那隻離妄鳥,語氣平緩冷靜,“並不是培元丹與靈芽相衝,產生腥味。”
“而是你放進培元丹裡的邪物——無妄獸的心尖血,本身帶有一種異香。”
她彎下腰,低頭湊近沉默的鳴塵仙君,鼻尖輕動,“無妄獸常年靠玉盞靈芽滋養,早就沾染上了靈芽的香氣。師父,你身上確實沒有腥味,可你不是七八日未曾飲茶了麼?”
“哪兒來的淡淡靈芽香氣呢?”
崔鳴塵的臉色瞬間蒼白。
盧鼎走近蹲下細聞,還真有。
但他咬著手指琢磨,很快提出疑問,“那邪物的香氣確實穿透力極強,即使放置在儲物戒中也會散發出淡淡幽香。可香氣卻並不十分濃鬱,短期的觸碰也不足以使人身染香氣呀。”
“這還得感謝你。”元窈對盧師弟不住稱讚。
“感謝我?”
“對啊,你忘啦,你拖到最後一刻才煉製丹藥。他若想守株待兔盯著你煉丹,在成丹的刹那往裡投毒——”
“就不得不將那邪物一直帶在身邊。”
盧鼎倒吸一口涼氣。
難道這些天他煉丹時,都有人在暗處伺機窺探......
“半月前,鳴塵仙君曾向掌管內務的長老進言,成丹峰的某些結界年久失修,是時候更換了。”江問霽頷首,順勢說出新探得的消息。
“隻需第一滴血,便可往來無阻。”
“你行,他自然也可以。”
沒有陰謀誰會大費周章撬彆人門鎖。風向驟變,崔鳴塵的風評急轉直下。
新的“房卡”還插在門上。
元窈將離妄鳥往裡一拋,“阿離,去聞聞。”
通體烏黑的玄鳥盤旋在崔鳴塵頭頂,似是迷惑,而後驀然發出五短三長的尖銳叫聲。
“它在傳遞信號!是遇到無妄獸的信號!”先前認出離妄鳥的隋師兄驚呼。
阿離極速衝出結界,用嘴咬住元窈的衣袖,身子後移,瘋狂拽著她離開。
“沒事沒事。”元窈連忙摸摸阿離的羽翼,柔聲安撫。
隋師兄回憶起古籍上此鳥的特性,睜大雙眼呢喃道:“仙君被當成無妄獸了,他真的沾染了邪物的氣息......”
知曉煉丹具體日期、破了盧師弟的結界、染上防克培元丹的至邪心頭血。
一樁是巧合,樁樁件件,便是作案過程。
崔鳴塵遽然發笑,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塵埃灰土。
風起,裹挾著淡淡的異香,細嗅沁脾,恰似君子端方。雪白的外袍被深褐色的汙漬侵染玷汙。
怎麼拍,也拍不乾淨。
他的笑漸漸止了。
“為什麼不反駁?”元窈的聲線清脆溫軟,帶著絲絲無人察覺的顫抖。
為何非要對唯一的弟子這樣殘忍?
她最懷疑他,但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不要是他。
“你不是很會撇清麼,反駁啊!”
“你到底對我哪裡不滿意,要這樣害我!?”
“元窈。”江問霽上前一步拉住渾身顫抖的元窈。
【宿主當前情緒波動巨大,請儘快調整,以免禍植趁虛而入。】
寒意繞頸,侵入骨髓,勒住她的呼吸。
“你就這麼想我死麼?”元窈輕輕拉開江問霽的手,視線有些模糊,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師尊,“從我十五歲那年,你第一次派我去雪山起,便是故意要我的命麼?”
為什麼要這樣。她不明白。
崔鳴塵垂首與元窈對視,“我從不想要你的命。”
他的眼底浮現出揉碎的暗光,視線追隨著她眼角滑落的清淚,一路往下。“可你十五歲時,為師已修煉上百年,也不過是個金丹巔峰。”
“哪有弟子修為比師尊高的。”
“阿窈,是你不懂事。”
天之驕子,從來,不該拜苦苦浮沉者為師。
留不住的,都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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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殺她?!可仙君你有沒有想過,在渡雷劫的時候搞破壞就是很有可能會害死她!”沒想到真是自己的丹藥出了問題,盧鼎怒上心頭,暴脾氣一起,也顧不得什麼以下犯上,對著始作俑者大聲質問。
“本君加的很少.....”
加都加了,現在談起量來啦!?
“況她若是死在金丹劫中,”白衣公子抬手,注視著自己的掌心,回憶起心尖血滴入丹爐中的畫麵,眼底迷惘一閃而過,“那就永遠隻能是我的弟子了。”
“你!”
【滴!檢測到......】
【滋滋滋。一切正常。】
元窈身形一晃,忽覺頭痛欲裂,她甩了甩腦袋,用神識與係統繼續交流,“什麼情況,有新的禍植出現了麼?和崔鳴塵有關?”
【尚未發現新禍植。照理說男主是氣運之子,不會中招的。】
“是麼?”元窈有些懷疑,“可他到目前為止氣運一般啊?”
【逆襲掛嘛,都這樣。書才開頭,等進入正軌了,他簡直是心想事成。雖然現在氣運還不太體現的出來,但你應該感覺到。】
“我?”元窈挑挑眉。
【他迫害你多次,可宿主再憤怒也從未動過叛出師門、另擇良師的念頭。以你決絕的性子,為什麼不走?】
元窈撇過頭,不情不願地輕聲說:“念了他的養育恩情。”
【十年的養育之恩,換百年的刁難磋磨麼?】
【書中的元窈至死是男主弟子,因此書靈悄悄左右了你的判斷。】
書靈,書中的天道,司管書中秩序,確保劇情按照既定主線進行。
書靈站在男主那邊後,男主光環到底有多心想事成呢?
他不願弟子進階金丹,那麼元窈的修為隻要稍有起色,除了他使的絆子外,還會遇各類天災人禍,直至重傷臥床,修為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