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心臟處,一朵暗金蓮花正在緩緩轉動。
獵手終被獵物咬破喉管,吞入腹中。
禍植的氣息,與他的氣息完美相衝。
兩息相抵,皆消。
天道束縛驟減,天罰陡散。
江問霽在前言就被寫死了。
與禍植共生,便是他成功躲避天道書靈絞殺、於絕境中挖出的絕佳存活方式。
傳聞太極劍尊江問霽,年少繼位,靈根主光,輔以木。
寸寸轉黑的地湧金蓮被微光鎮壓,取代半塊心臟緩緩轉動。
這便他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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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我們總會相遇。”江問霽用指腹輕柔擦去她指腹的金色,“我隻要堅信這一點,便足以存活。”
足以一生鎮壓心底的暴虐。
“千年前,你已經拯救過暗金小龍一次。”
“足夠了,杳杳。”
“剩下的千千萬萬次墜落,它都能迷途而返,昂首自救,平安回到你身邊。”
“它會耐心的,慢慢的,虔誠的,等你記起它。”
暗金鱗片浮於少年白皙的鎖骨,元窈愣怔半晌,抬指輕觸。
他常年負傷失血,皮膚若霜雪般冷白,漂亮精致的鱗片沿著鎖骨一路蔓延至胸口衣前。
元窈呼吸一窒,抬手扒開他的衣領——生拔龍鱗留下的血坑斑駁模糊。
江問霽缺了一片鱗。
杳杳,人總是會死的,神也一樣。
元窈突然眼眶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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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生機盎然,於紙間世界悄然盛放。
許無澈收劍落於簇蔟紫菊前,伸長脖子四周尋找著。
在哪裡在哪裡......
呀!找到了!
許無澈歡喜抬手大力搖晃,遠遠喚道:“元師妹!劍尊!”
遠處,元窈一躍而起,突然將江問霽牢牢撲倒在地。
啊???
許無澈大驚失色!
再一晃神,已經在扒衣領了。
閃電俠啊你倆!
“你怎麼不上藥啊!”元窈心疼壞了,一把推倒江問霽扒開傷口掏出傷藥哐哐往上倒。
江問霽失笑撐住身子,語氣頗有些委屈,“我塗過啦,隻是好得慢。”
“那就多塗點嘛!”元窈舞著爪凶他,邊塗邊哭,越哭越塗。
少年忍著笑無有不從,點頭如搗蒜,“好~多塗多塗。傷藥我那兒多著呢,還有一大缸,今晚我就埋在缸裡睡。”
“我不疼。沒事的,彆哭啦。”
他憐惜地抬指,輕柔給她擦著眼淚,指腹仍沾著金墨,直把她的臉蛋擦成了隻小金貓。
怪可愛的。
江問霽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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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鼎送完藥返程,坐著飛行法器悠悠低空飄蕩,緩緩前進,迎麵遇上前方正在原地打轉的某人。
“隋師兄你在乾嘛?”
盧鼎見他在樹叢林裡翻來倒去,不由疑惑。
隋慕轉身,摸摸腦袋,憨笑道:“師門散養了些靈獸,我來瞧瞧發育情況。”
“原來如此。”盧鼎頷首,趴在法器上盛情邀請,“師兄要一起去那邊玩玩麼?”
隋慕順著盧鼎所指方向眺望——隻見漫天七彩弟子興奮亂飛。
有趣呢。
隋慕當即決定欣然前往。
“盧師弟也喜歡畫畫?”
“不是啊。”盧鼎搖搖頭,指揮著法器繼續晃蕩前進。
“等大家玩好了,我把鼎收回來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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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窈攙著江問霽坐好。
她眯起眼全方位打量少年,總覺得他一副隨時要倒的樣子。
江問霽氣得笑兩聲,隨手一揮,浩瀚靈力如清泉灌海,刹那湧占至巨大畫紙的每個角落。
許無澈正巧趕來,被潑天的靈力衝得踉蹌好幾步。
喔趣,已經進展到廝殺了麼!
“劍尊你彆激動哇!元師妹雖然扒了你的衣服,但她!她!”許無澈把心一橫,“她會對你負責的!”
說完,許無澈定睛一看——
隻見元窈臉頰隱有淚痕,眼尾嫣紅。
倒是江問霽挑眉笑著,神情舒展。
啊這。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元窈拔出了劍。
不好,衝他來的!
“不是!師妹你冷靜點!”許無澈尖叫著拔腿就跑,“我幫你求情,你怎麼還恩將仇報呀!”
江問霽見狀抿唇一笑,乖巧坐在原地繼續塗藥。
一下一下,塗厚厚的藥。
“許師兄元師姐!”少頃,元窈正揪著許無澈無情掐脖,兩人聞聲抬頭,隻見兩名少年從飛行法器上一躍而下。
原來是盧鼎和隋師兄啊。
等等,隋師兄。
元窈當即推開許無澈,朝二人禮貌頷首,神態自若,轉身離去,留下三人在原地麵麵相覷。
畫紙一角,狐狸正抱著蝶罐窩在清綠間酣睡。
元窈歎息一聲上前,摸摸它的脊背。狐狸四仰八叉翻個麵,趴著繼續睡,大尾巴舒服地晃悠。
半人高的魚叉落在一旁,元窈伸手撿起欲替它收好,忽又杏眸一彎,輕笑出聲。
魚叉的手柄中央,正印著一枚小小圓圓的狐爪。
這是小狐狸親爪在所有私狐物品上摁出的專屬印記。
天色尚好,彩墨飛揚,四宗弟子儘興馳騁於畫紙。
元窈摟起酣睡的狐狐,往坐在對側角落認真塗藥的江問霽去。她一步步踏著,緩緩路過她與江問霽塗鴉的兩朵小花......
元窈頓住腳步,錯愕挑眉回首。
三朵。
鵝黃小花的左側,多了一朵一模一樣的可愛小白花。花蕊隱隱泛出陌生又熟悉的靈力。
咦?這是誰什麼時候畫的?
元窈疑惑地蹲下身子,仔細端詳。
巨幅中央,瓷白指尖輕觸畫紙,輕輕摩挲,獨屬小月神的淡淡靈力緩緩滲入紙背。
陣眼歸位。
刹時,百人作畫時傾瀉流散的萬千靈力從巨幅間騰躍而起,朝聖般齊齊朝中央聚攏,又被中央那抹月華一瞬下壓,牢牢定於紙間!
壓陣。
【滴!】
係統久違發出急促驟響。
【宿主!是陣!陣的雛形出來了!】
元窈一驚,“什麼陣?”
【就是原書提到的,醉雲修士各儘所能,為崔鳴塵鍛造的飛升神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