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過分震驚和緊張,梁京雪囫圇吞下一顆沒嚼碎的珍珠。
而後她被嗆到,不受控地大口咳嗽起來。
咳嗽聲突兀而不合時宜,更讓她無法保留一個體麵的形象。
陳悉聽到這快把肺咳出來的劇烈咳嗽聲,掛了機過去給她順背,嘴上抱怨著:“你都多大人了,喝奶茶還能嗆到?”
梁京雪已經心如死灰,也不介意陳悉再為這尷尬的局麵添一把火。
她被嗆到臉頰泛紅,但眼神執拗,不肯從喻景會身上移開半分。
她沒有猜錯,喻景會果然在Q市。
可他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鹿陳堯的消息在腦海浮現,梁京雪糊成一團漿糊的思緒在此刻重新運轉。
楚恬竟然是喻景會的女兒?
她是烏鴉嘴麼?好事不靈,壞事一說一個準?
隱下複雜的情緒,梁京雪率先打破靜謐的氣氛:“是楚恬的家長嗎?她睡著了,您......過來抱她回家吧。”
梁京雪眼裡藏了幾分希冀,希望喻景會對她的問句做出否認。
能不能告訴我,你不是她的家長。
可他嗯了一聲。
喻景會走到最後一排座位,動作無比熟練又小心翼翼地把睡著的小女孩抱了起來。
在她怔愣間,喻景會過來禮貌道彆。
楚恬趴在他肩上睡得很香,男人的麵容分明比方才溫和了些。
時間果真是個怪物。
當初意氣風發的冷淡少年,如今為人夫為人父竟如此溫柔。
梁京雪腦子裡突然蹦出鹿陳堯的輪廓,暗自把兩人比照了下。
結果徒勞發現,夫妻二人實在般配得很。
沉浸在無邊無際的思緒中,梁京雪沒意識到自己表情已然出賣了內心的蒼白難堪。
直到身旁的陳悉不忍心地歎著氣打斷她:“姐,我就知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放下……”
/
落地扇呼呼不要命似的瘋轉,陳悉裝作看手機,實則偷偷打量著梁京雪。
梁京雪忍無可忍,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米飯,“怎麼,幾個月沒來蹭飯,我手藝下降了?不好好吃飯盯著我看什麼?”
陳悉撇撇嘴,接過米飯,試探問:“姐,你……還好麼?”
梁京雪筷子一滯,角度瞬間偏轉,不小心夾了隻蝦到碗裡。
等反應過來,她認命開始剝蝦殼,若無其事道:“挺好的啊,早都過去了。”
陳悉沒忍心拆穿她。
梁京雪強硬地換了話題:“言陌最近怎麼樣?”
她說的是陳悉在高中認識的女朋友顧言陌。
“挺好的,昨天還和舍友組織了個free hug的活動。”
free hug啊。
當年大四的時候,她也和舍友做過這個活動。
時間太久遠,具體細節早已像褪色的窗花般模糊。
她隻記得自己手腕上不知被何人戴上的那隻雞血藤手鐲。
不知是因為天氣太炎熱,還是什麼彆的原因,梁京雪失了胃口。
筷子與瓷碗碰撞的聲音極輕,但陳悉身上的開關瞬間被打開:“姐,螞蟻都比你吃得多,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那次奶茶店裡……總之,不是你的錯。”
梁京雪四兩撥千斤,尋了個刁鑽的角度接話:“七年前的事,也是難為你還記得。”
陳悉見聊不下去,歎口氣,問:“姐,你明天有安排嗎?我和言陌帶你去吃烤肉吧!”
梁京雪把落地扇往陳悉的方向轉,“我明天要參加一場書法展覽,再說了,我沒有當電燈泡的想法。”
一貫大大咧咧的男孩撓了下頭,重新低頭扒飯,罕見地害羞了。
校園愛情走到圓滿的結局太難,但陳悉和言陌做到了。
梁京雪眼裡落了欣慰和豔羨,笑了笑,而後步伐輕盈地往書房走去。
她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午休的時間大都被用來練字。
下午,梁京雪講完課後,整個人看著明顯心不在焉。
練字遲遲進不了狀態,梁京雪索性放下筆,看著一群孩子行筆。
劉曉宇手上都沾滿了墨汁,又用手去揉鼻子,鼻尖落了濃重的墨。
像隻憨態可掬的大熊貓。
梁京雪失笑,抽了張紙巾,走過去遞給男孩子。
正要回座位,最後一排的喻楚恬舉手喊:“老師!”
梁京雪停下,問:“怎麼了?”
喻楚恬拿著鉛筆,苦惱地問:“老師,這個及字我老是寫不好。”
梁京雪拿過她的鉛筆,一邊講字的結構,一邊在紙上給她做了個示範。
前排的張文進回頭,問:“老師,咱是不是該下課了呀?”
梁京雪作勢用鉛筆敲了下他的頭,責備道:“一天天光想著下課,字什麼時候才能進步?”
張文進雙手合十,立馬認錯:“老師我錯了,我一定好好練字,不看表了。”
梁京雪看他認錯態度良好,臉色緩和些許,“休息十分鐘,下節課我們講新的內容。”
教室裡學生們如麻雀般嘰嘰喳喳鬨騰起來。
梁京雪低頭問喻楚恬:“聽懂了嗎?先休息吧,下節課自己多寫幾遍。”
喻楚恬乖巧地點點頭。
梁京雪本想離開,但想到什麼,腳步定在了原地。
喻楚恬覺得不對勁,問:“老師,怎麼了?”
梁京雪刻意沒去看喻楚恬的眼睛,眼神落在桌上的字帖上,輕聲問:“楚恬,你爸爸……他是做什麼工作的?”
梁京雪知道這話問得突兀,但她實在擔心喻景會當年是否學醫。
喻楚恬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但遵照爸媽以往的教導,沒有說爸爸是總裁,隻是回答道:“我爸爸在一家公司工作。”
梁京雪驀然鬆了一口氣,確認似的重複:“你爸爸不是醫生嗎?”
喻楚恬搖了搖頭。
她爸爸不是醫生呀,不過她有個超帥的醫生叔叔。
她剛想跟美女老師介紹下自己的帥氣叔叔,梁京雪已經回了座位。
喻楚恬偏了下頭,看了下沉浸在練字中的梁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