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光微曦,浮動的光影昭示著今日的好天氣。
梁京雪往白皙的臉頰潑了幾掬冷水,勉強壓下不斷上湧的困意。
剛坐到餐桌邊,陳自雲就把熱好的牛奶端到她手邊,溫柔叮囑:“羲羲,多喝牛奶。”
梁京雪雖不喜牛奶,還是乖巧地接過來。
“對了羲羲,昨晚怎麼睡得那麼晚?十二點半我來客廳,看你臥室還亮著燈。”
梁京雪心不在焉地咬著嘴裡的煎蛋,眼睫小幅度地不自然抖動,猶豫半晌,還是撒謊道:“哦,可能是我忘記關掉了。”
陳自雲還想說什麼,被梁鶴江轉開話題:“羲羲,我們今天早點走,是不是早讀要去排練?”
“嗯。”
“爸還沒來得及問呢?什麼節目啊?”
“應該是跳華爾茲,每個班出一對男女同學搭檔。”
梁鶴江看上去挺高興,“閨女,你和誰搭檔?”
梁京雪突然被噎了一下。
對父母形容喻景會,這種感覺有點奇怪。
明明她該坦蕩的,可此時竟莫名心虛。
怎樣描述喻景會呢?
溫柔、善良還是長相優越?
好像哪個都不太合適。
斟酌片刻,梁京雪才沉吟開口:“爸,就是你第一天送我上學看到的那個男生,文校的全校第一名。”
陳自雲笑著說:“那這孩子挺優秀的。”
梁京雪微微皺著眉咽下最後一口牛奶,不自覺應和:“是挺優秀的。”
梁鶴江和陳自雲兩人眼神齊刷刷望過來。
梁京雪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語出驚人,恨不得咬斷舌頭。
萬惡的牛奶不僅刺激了她的味蕾,也阻遏了她的大腦。
梁鶴江笑著拍拍梁京雪僵硬的肩膀,拿起她的書包,替她解圍:“是,確實很優秀,不過我閨女也不差!走了羲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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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雪按著門牌號一路找過去,推門進去後,舞蹈教室裡空無一人。
想了想,她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開始背英語單詞。
褚茜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小姑娘拿著厚重的課本默讀,即使很認真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安安靜靜的。
透過窗戶進來的幾束陽光打在她身後,成了最好的陪襯。
她身上的書卷氣和古典風實在太濃,要不是知道這小姑娘是學書法的,她真的會誤以為她是古典舞出身。
直到走近了梁京雪才發現,把書立刻放進書包裡,局促地叫了老師好。
褚茜笑笑,“跟老師不用這麼見外,京雪,我認識你。”
“啊?”
“我和你們郭老師是好朋友。”
郭老師。
女孩子眉目微斂,在心底歎了口氣。
其實她和郭老師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高一在藝校的幾個月裡,郭老師疼愛又器重她。
得知自己放棄書法,藝校最生氣的就是郭老師,氣到和她斷了聯係。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對她失望總比知道真相的強。
褚茜摸摸女孩子腦後的長馬尾,“郭老師這些日子一直跟我念叨你呢,她雖然生氣,但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回到藝校。”
梁京雪無聲歎了口氣,藝校很多老師喜歡她,是因為她為學校帶來了知名度。
但自從她宣布退出書法界,和界內很多書法家斷了聯係,藝校幾乎沒有老師再和她聯係過。
書法上有天賦的人不少,肯下苦功夫的人更不少,沒有人會在她這裡耗時間。
隻有郭老師是個例外。
“老師,幫我跟郭老師說句對不起吧。沒來得及跟她好好告彆。”
“老師可不幫你說,但是老師很好奇,為什麼轉校啊,你在藝校安安穩穩呆著寫字多好?”
梁京雪不知道怎麼回答,但是褚茜老師太過真誠,她實在無法撒謊:“老師,這是個秘密。如果以後機會合適,我會自己親口和郭老師坦白。”
兩人剛聊完沒多久,很多學生進了教室。
喻景會再次姍姍來遲,走到她身邊,仿佛隻是隨意問她:“幾點到的?怎麼來的這麼早?”
“沒有,我也剛到。”
男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褚茜看著人都來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大聲喊:“距離運動會還有不到一個星期了,我們這八個班分到的任務是跳曲子《愛的華爾茲》,現在站成兩排。”
喻景會帶著梁京雪站了第二排最邊上。
“今天先學前四個動作吧。男女生先牽個手,大家也不是什麼封建時代的老古董了,男女生牽個手沒問題的!”
看大家都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褚茜笑出來,“八位男生主動一點啊,你們不主動去牽女孩子的手,難道還等著我們八個女孩子去牽你們嗎?天底下哪有這麼美的事情!”
梁京雪在原地有些尷尬,她和沒什麼和男生相處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然後她餘光看到喻景會從校服口袋裡拿了什麼。
喻景會倒也不怕彆人笑話,動作格外坦蕩自然。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紙巾,從裡麵抽了一張出來,光明正大又慢條斯理地折在自己手心裡用大拇指壓好,然後朝她伸手。
梁京雪被他這行雲流水的一係列熟練的動作活生生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