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愣住。
她沉默了幾秒,收了哭聲,鬆了衣擺,打著哭嗝慢慢站起來。
溫有枝這下終於看清了這人的麵相。
很眼熟。
她回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個姐姐,叫何心?”
女子渾身一僵。
見人的反應,溫有枝心下明了。
並非是恩怨連坐,但這女子來的實在突然,溫有枝也不能確定此人此舉動機是否乾淨,繡局還處於敏感時期,她不能冒這個險。
溫有枝歎了口氣:“鎮上那麼多繡局,你們姐妹非要到這兒做什麼?”
女子聞言,又哭啼了起來:“我們、我們被所有繡局拒絕了,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想到溫......顧姑娘這兒試一試,聽聞溫......顧姑娘人美心善又素愛救濟女娘——”
“夠了。”溫有枝目光已經沉了下來。
她心裡冷笑一聲,這女娘比她姐姐聰明得多,她哪是在誇自己啊?她那是想借著口誤提醒自己呢!
王老板繡局裡各個都是見過溫有枝真容的人,何心會把這事兒告訴她妹妹,這不奇怪,嘴上沒個把門也是人之常情的事兒,可這妹妹的城府實在是深,竟是想用這事來提點自己!
這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溫有枝呢!對個主事都要這樣欲蓋彌彰地威脅,這要是進了繡局的門,還不是要鬨翻天?!
溫有枝懶得跟她辯:“二丫,送客!”
女子一聽,瞬間慌了神:“姑娘!姑娘你去告訴你家老板娘!我知曉她身世!她不能這樣對我!她不敢!”
溫有枝置若罔聞,轉身就走。
楊秋妍跟著溫有枝後頭進了後堂,憂心地問:“如此處理,沒事?”
溫有枝反問:“難道讓她進來才算是沒事?”
楊秋妍說:“可若是能養在眼下——”
“進了門,誰在誰眼下還不一定呢。”溫有枝比出四根指頭,“養虎為患。”
何小妹的到來仿佛隻是一場鬨劇,鬨過便算,半點風聲也沒起,外邊兒暗中盯守的官兵也少了幾個,連帶著繡局的生意又漸漸好了起來,每日日過晌午,新出的繡品便能賣個七七八八,賣不出去的時候越來越少。
如此寧靜地過了幾日,晌午時分,溫有枝用了飯就在房中教楊秋妍刺繡,後窗突然跳進來一個黑衣男子。
兩人嚇了一跳,張嘴要喊人,黑衣人“噓”了一聲:“顧姑娘,是我。”
黑衣人撤下麵罩,溫有枝這才看清來人——那個近衛。
溫有枝皺皺眉:“可是殿下出事?”
近衛搖搖頭,從兜裡捧出了一堆瓶瓶罐罐:“這是殿下讓我送來的,請兩位姑娘現下立刻用上。”
兩人對視一眼,溫有枝上前打開一瓶——
口脂。
她瞬間明白了這是什麼,又開了一瓶——
額黃。
其餘的也是如此,林林總總十來瓶,全是化妝用品,不溶水的化妝用品。
溫有枝深吸一口氣:“替我轉告殿下,如此大恩,我銘記於心。”
她轉身從櫃裡拿出條綸巾:“這是這些日子我趕製出來的,勞煩替我轉交給殿下。”
近衛接過綸巾,道:“兩位姑娘還請快些用上。”
溫有枝聽見近衛催促,瞬間明白過來:“快,快化。”
楊秋妍也反應過來:“我先替你化。”
門外的官兵已經離開得差不多,說明他們對楊秋妍的猜疑已經打消了大半,趙宣要隱晦地告訴她們有危險,那必然是衝著溫有枝來的。
溫有枝閉著眼讓楊秋妍化妝,腦中飛速閃過一張張人臉。
她結怨的人並不多,唯有何心姐妹,可何心要舉報早就舉報了——
不對。
溫有枝想起來,確實如此,楊秋妍來的第二日,不就接到舉報了麼?
舉報的可不隻是固倫公主,官差後續可都是在搜查自己!
今日怕也是何心姐妹折騰出的。
前次為的是懸賞金,今日為的怕就是一口氣!她們要出了前幾日被掃地出門的那口惡氣!
楊秋妍剛停手,外麵的叫罵聲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