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這句“我試試”，溫有枝頭發都掉了一把。

“你說，有什麼辦法提高收入呢？”溫有枝喪著張臉問楊秋妍。

楊秋妍攤攤手：“姐姐這就難住我了，我就一雙手還靈活點，經商的腦子是半點沒有。”

單純提高每日的帕子供應是肯定不行的，一來旁人會覺著這繡局的新意已儘，貶值了；二來會造成繡局內的恐慌，覺著是不是資金鏈出問題了。

要錢，但不能明麵著賣......

溫有枝一邊采買，一邊擰著眉想法子，忽然前邊就吵吵鬨鬨的響起一連串劈啪聲。

溫有枝被鬨得頭疼，沒想湊熱鬨，可那兩人吵架的聲音實在是大，往人耳朵裡鑽，像是要鑽破人的耳膜。

“我說了！三枚銅錢！多了一分沒有！”

“你之前明明說五枚！”

那個婆婆冷笑一聲，聲音更響亮了：“你去打聽打聽！我王家收東西，什麼時候出過這麼高的價！”

溫有枝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把自己奸商壓價的嘴臉這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說出來。

出東西那個人顯然年紀不大，沒見過這樣橫的，一時之間竟說不出什麼話，愣是隻能冒出一句：“你就是說了！五貫！”

溫有枝抬眼看去，王氏批發。

溫有枝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她沒法明麵上提高每日的繡品供應，但她能大張旗鼓地接大批量訂單！

每日限量的繡品供應的是個人，可大批量訂單的繡品能直接供應給繡鋪！價格無可避免地要降低，但薄利多銷啊！

她連忙腳步匆匆地回去，連采買都忘了，直奔繡局就囔：“姐妹們！”

所有繡娘的眼神聚焦過來。

溫有枝把來龍去脈全說了一遍：“此舉並非是單純為了繡局能開分店，更是能幫助各位姐妹們賺得更多的錢！”

溫有枝在來的路上便謀算過，一旦要接大批量訂單，那首先繡娘們的活計便會更多，操勞是一定的，因此這得自願報名。

若是不想摻和，溫有枝也強迫不得，原本的限量繡品供應已經足以每個繡娘養活自己了，她們還真不一定想這樣累著自己。

其次便是分錢。這得按勞分，做得多賺得多，一批帕子除了成本若是能賺一百枚銅錢，那就得分繡娘五十枚。

溫有枝把這些林林總總的全都說了，坦誠得一點兒沒落下，也一點不坑人，生意是生意，人情往來那是另外的，這得說清楚。

可她沒想到，繡局裡的繡娘會一個沒落，全報名了。

前堂鬨哄哄的，一聲聲“我報”傳入後院，溫有枝拿到報名單時，盯著上麵的“全員”二字愣了半晌，才鄭重地走出去跟所有人欠身致謝。

這裡麵不乏是為了銀錢的人，但也一定有為了繡局分店開得順利之人。

溫有枝欠身站直，說：“我代顧姑娘謝過大家。”

“顧姑娘”失蹤這樣久，若說繡局裡的人對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主事”沒有半分疑心，溫有枝是不信的，況且儘管她借楊秋妍的手傳授繡法給她們，可這也並非天衣無縫。

無論是從何處看，所有繡娘們都值得她欠身的這句“謝”。

清河繡局的告示就這樣打出去了——

“清河繡局於今日起承接大批量繡品定製，量更多更優惠，詳情請麵談。”

不知是清河繡局往日的價位定的過高還是彆的什麼，這幅告示貼出去一連五日，也還是沒人上門。

溫有枝正想著要不要改改，譬如把最高的定價加上去？

還在這兒惆悵呢，第六日，總算是有人上門問價了。

“20枚銅錢一匹。”來人張著五個手指，一幅“識趣點這已經是很高的價位了”的模樣，兩個鼻孔頂著天出氣。

溫有枝微笑地把人送走了，生怕來人再多呆一秒，自己能抄起拖把來一句“你他媽再眼睛長腦袋頂一下試試”。

有辱斯文。

這不好。

不是溫有枝眼高於頂，清河繡局的定價向來是不低的，按著這個朝代的換算，1000枚銅錢是為一貫，也就是一錠銀子，往日單賣，一匹是一錠到三錠不等，更彆說溫有枝親自繡的，那都得是五錠銀子往上了。

批發價是得低，可也不是這麼低的，這一砍砍了五十分之一，這哪是批發啊？這是搶劫！土匪見了都得喊一聲祖師爺！

這一鬨，把溫有枝降價的心思打消了個徹徹底底，她還沒自降呢，人家就來砍了，她要降了，這人不得騎自己脖子上砍啊？

就這樣一連等了半個月，溫有枝總算是迎來了第一筆批發生意。

來人模樣清秀俊朗，朝溫有枝點頭示意了下，笑著說：“我是從鬆風鎮來的。”

來人名喚趙晨，若是溫有枝能知道自個兒的投資人大爺真名叫趙宣，此時聽了名諱便該警惕起來，可惜她不知道，且作為一個莫名其妙跌進書裡的人，她甚至不知道當今是趙家人的天下，“趙”字代表的便是皇室。

溫有枝隻道趙晨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詫異問：“鬆風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