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清沉默了半晌,忽的笑了:“殿下想知道?行啊,反正我現在歸不得家也去不得繡局,沒地兒去了,殿下若是娶了我,我就告訴殿下,如何?”
趙宣脾氣好,沒架子,但到底是被捧著長大的,聽完,連眼神都不屑於給一個,轉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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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有枝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全身都僵硬著,稍微扭動了一下,剛打開門,就看見趙宣兩眼烏青地站在門口。
“站了一夜?”溫有枝說,“沒必要,去休息。”
趙宣搖頭,把昨日心中的憂慮跟溫有枝說了。
“楊姑娘現下情緒如何?”
溫有枝扭頭看了一眼:“平複下來了,到底也是從邊關那兒自己跑回來的,我屆時跟她商量商量吧。”
楊秋妍還真不是什麼軟乎的性子,她被迫和親的路上也哭,哭了半路,可平複回來也能靠自己成功逃生,還不知用的什麼手段,跋涉千裡到了齊溪鎮。
現下也是這樣,她發抖後怕,如果自己沒有突然起夜,或許已經在睡夢中被人無聲無息地暗殺了,可平複過來之後,自己也能想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到了馬車裡,還不等溫有枝說這事,楊秋妍自己先開了口——
“姐姐,你說我現在要是突然變了麵目,有關係嗎?”
溫有枝沉默半晌:“應當無妨,除了餘清清,這裡的人都是信得過的。”
“那要怎麼騙過餘清清?”
溫有枝笑笑:“演場戲。”
溫有枝把趙宣喊了過來,三人嘰嘰咕咕了半天,一炷香過後——
“快來人啊!!!楊姑娘跳車了!!!”溫有枝著急大喊,“停車!停車!快停車!”
馬車倏然停下,幾個近衛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姑娘莫急,我等立刻去尋。”
“還不快去!”溫有枝給他們指了個方向,“楊姑娘往那邊逃了!”
李招娣和趙寒兒也從另一輛馬車裡跑過來:“楊姑娘怎的突然就跑了?”
溫有枝憤憤地看了一眼正往自己這兒張望的餘清清,一雙眼驀地就紅了,抽泣著說:“昨日有賊人想暗殺她,她受了驚,一日都未得好轉,適才我寬慰她,她竟......竟受不了,看著像是被魘住一般,直愣愣地就往車外跳,說是有人要殺了自己。”
溫有枝拿出帕子拭淚,傷心地也要往外跳,李招娣和趙寒兒連忙拉住她:“姐姐莫急,近衛已經去尋了,他們腳力比楊姑娘快得多,定是能尋到的。”
溫有枝半推半就地坐下,還在哭。
馬車在原地停了一個時辰,近衛才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如何?”溫有枝著急地問,“怎麼就你們自個兒回來了?楊妹妹呢?”
近衛哆哆嗦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半晌,其中一個才站出來說:“楊、楊姑娘......墜崖了......”
溫有枝兩眼一黑,昏死過去了。
“姐姐!”李招娣與趙寒兒一同驚呼出聲。
趙宣是最後回來的,衝李、趙二人歎息地搖搖頭:“屍骨無存。”
李招娣與趙寒兒哭出了聲。
趙宣紅著眼,留了兩個近衛在崖邊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聽懂了麼?找不到你們就不用回來了!”
“是!”
馬車重新往前走,也不知行駛了多久,眾人忽然聽到路邊有一女子在啜泣。
“停車。”趙宣說。
馬車在女子麵前緩緩停下,趙宣下了車,問:“緣何於此哭泣?”
女子抽抽涕涕地說:“家道中落,無處可去,正欲尋個結實點的樹。”
趙宣沉默了一下:“可會刺繡?”
女子停住哭聲:“怎麼?”
趙宣說:“我家是開繡局的,你要死誌不堅,不如跟我走,算不得大富貴,但總算有個落腳的去處,有點兒盼頭。”
女子就這樣跟著趙宣上了馬車。
一上車,立刻止住了哭聲,食指比在唇上:“噓——”
李招娣和趙寒兒:“?”
女子笑了,適才的勒痕未乾,此時的笑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我是楊姐姐。”
李招娣和趙寒兒瞬間的瞪大了雙眼,不約而同地......捂住了對方的嘴。
楊秋妍笑著又比了個“噓——”,說:“屆時彆喊我楊姐姐,喊我宋姐姐,記住了!宋姐姐!千萬彆露餡!”
二人猛地點頭,又指了指旁邊的溫有枝。
溫有枝很配合地“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