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告皇城繡局:
初來乍到,聽聞皇城繡局繡技精湛絕倫,才為世出,棄燕雀之小誌,慕鴻鵠以高翔[1],立繡房之責以近權貴,屏繡局之門以疏微骨,頗有鬆風之姿、青竹之骨,亭亭迎月,傲視萬物。
傳聞言言,瑰麗豔豔,我心炎炎。
今日邀戰,是以鬥技,是以切磋。
清河繡局於齊溪而來,一路屐屩(jue)趔趄,以平民之姿,救苦厄之民,與皇城繡局相悖,如視委塵鄙陋,如聞蚍蜉撼樹。
今日戰書一封,是以為回針繡技,為被輕視輕蔑的平民,為那根清清白白的繡花針不至沾上惡臭的鄙薄,戰一場。
清河頓首。”
溫有枝滿意地看了看這封戰書,字字刁鑽,管它贏沒贏,先文縐縐地罵一場最重要!
“王武。”溫有枝把戰書遞給他,“勞煩你送去皇城繡局。”
王武猶豫了一下:“姑娘是否要跟殿下說一聲?”
溫有枝頓了頓:“皇城繡局會氣的上門來打我嗎?”
王武乾脆地說:“不會,他們打不過我。”
溫有枝又問:“他們跟朝廷有關聯嗎?會不會給殿下樹敵?”
王武還是很乾脆:“殿下不怕樹敵。”
溫有枝果斷地把戰書往王武手上一扔:“給!”
王武:“......”
溫有枝送出戰書,又把謄抄的那一份掛在大門口——
她要皇城繡局必須應了這次鬥技!
溫有枝在房中左等右等等了兩個時辰,王武才帶著應戰書回來了。
“敬告清河繡局:
蚍蜉撼樹,夏蟲語冰。
後生之言,狂妄粗鄙。
皇城以老者之姿謙讓後生之輩,請貴局定鬥法,下鬥注。
皇城頓首。”
溫有枝等的就是這句話!
“王武王武!”溫有枝把應戰書一揣,“走走走,陪我去皇城繡局!”
開在繁華地帶雖然不能給清河繡局帶來非常好的收益,但是絕對能把一件屁大點兒的事一瞬間就傳的沸沸揚揚。
溫有枝領著王武出門的時候,聽了一路的嘲笑。
“狂妄”“自不量力”“破地方出來的人見識短”......
翻來覆去就那幾句。
王武擔心溫有枝聽了難受,剛想寬慰幾句,一扭頭卻發現溫有枝眼神閃爍,一幅激動且迫不及待要跟人鬥技的模樣。
“......”王武剛張開的口又閉回去,心裡隻覺得溫有枝是聽岔了。
人家說的是你啊喂!說的不是皇城繡局!你怎麼一副被誇了的樣子!
溫有枝不傻,當然知道人家在罵自己,可這場麵怎麼看怎麼想小說裡主角要大殺四方驚才絕豔前,被打壓的情節啊!
她在哪?她就在小說裡!
溫有枝越聽越激動,耳邊那都不是閒言碎語了,那是錢!一飛衝天以後的錢!
“嘿嘿。”溫有枝腳步更加快了,幾乎是小跑著到了皇城繡局。
那兩個石獅子見著溫有枝剛想吼,王武適才的那點鬆快已經全然收斂,嘴角一平,眼角下挑,舉著趙宣的令牌,冷冷道:“太子殿下辦事,你們也敢阻攔?”
石獅子立刻變臉,恭恭敬敬地彎腰:“二位請。”
溫有枝:“......”
這場麵跟那個什麼......狗仗人勢.......好像沒區彆?
她無奈地笑了笑,走進去後又立刻變了臉,化了妝後的冷豔感直逼麵門:“主事的在哪?”
說完,溫有枝舉出了應戰書:“清河繡局前來商議鬥技要事。”
一個繡娘看了看,立刻跑進去通知了主事。
一刻鐘......
兩刻鐘......
半個時辰過去了,裡麵還是沒人出來。
溫有枝和王武站在前廳,被各種繡娘的目光鞭笞羞撻,甚至還有男繡娘直勾勾地盯著溫有枝的臉看。
溫有枝不耐煩起來:“你家主事是在如廁嗎?”
王武沒忍住,笑了一下。
一繡娘沒想到溫有枝張口便罵,怒了:“你是什麼東西!也敢罵我家主事!”
溫有枝冷冷地掃她一眼:“不是?那便是你家皇城繡局失禮於我?當真是沒禮數。”
“你!......”
“吵什麼!”內庭裡走出來個人,“我平日怎麼教你們的?要優雅!吵吵嚷嚷的,跟市井潑婦有何區彆!”
溫有枝氣笑了:“女子必須優雅?市井潑婦?怎麼,你的喉嚨是廢了張不開嘴了?隻能尖著嗓子低著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