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三遍淡如水,這話趙宣王武也同她說過了,采清心裡丁點出動都沒有,慘笑一聲:“那為什麼不是我去死。”
溫有枝也知眼下的安慰有多無足輕重,捏著她的手,問:“你當真是一點活下去的盼頭都沒有?”
采清沉默了一下:“我要她死,我要她陪葬,姐姐,我做得到嗎?”
不待溫有枝開口,她自嘲地勾勾嘴角:“我自己都是一介殘花敗柳之身,我能做到什麼?”
有求便好,有求便有所依,總歸是有個盼頭的。
溫有枝知曉這個“她”指的必定是門外還被捂著嘴的婦人,手上微微試了點勁:“我幫你,妹妹,你信我,我幫你,我幫你們討回來,一樣一樣的,全都討回來,好不好?”
采清愣了一下,目光猛地凝聚在了一塊兒,手一瞬間就反握住了溫有枝:“當真?!”
溫有枝稍稍鬆了一口氣:“我何時騙過你們?”
趙宣一直在門外聽著,門也沒關,就怕采清趁著不備要尋死,提心吊膽著直到現在才放下心。
“姐姐要我如何做?”
溫有枝剛想張口,突然想起自己還真不知采清要經過怎樣的流程才能進入宰相府,於是把目光投向了趙宣。
趙宣自然地接話:“不難,我安排安排,讓你出現在宰相長女麵前即可?”
采清到底也是久居鄉野之人,不知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懵懵懂懂地“嗯?”了聲。
趙宣解釋了一番,采清突然發問:“既有這法子能證明我二人清白,又為何今時今日才說出?”
趙宣沉默了。
他之前不是沒想過,但緣由同與溫有枝說的那樣,沒地兒送。
宮中的宮女也大多數都是富貴人家落選的秀女,鮮少有鄉野丫頭,她們二人在無趙宣舉薦的情況下,壓根兒不可能進去做個尋常的宮女。
而要送往宰相府與禦史府,那便涉及到溫有枝與楊秋妍的安危,莫說趙宣心都是微微朝著溫有枝傾斜,存著一顆私心,就是沒有這份心,趙宣也斷然做不出以另一女子的安危解自己與其他女子的困頓之舉。
此次若非溫有枝主動提及,趙宣興許咬咬牙就去擺脫永寧公主了。
隻是太子人情非比尋常,趙宣在猶豫,他也沒想到采星會以死明誌。
但這些話是斷不能對采清解釋的,誰知道她會不會因此把采星之死怪罪於趙宣頭上?
趙宣當日救她是出於道義,今日為著自己與溫有枝的安危猶豫了那也是人之常情,溫有枝是收益者,是被偏袒的一方,她懂這個道理,可采清不一定看得明白。
溫有枝接話:“他是個榆木腦袋,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往常哪有人敢威脅勒索到太子頭上?慌了!你彆同他計較,這主意也是今日我來了才點出的。”
溫有枝這話並非攬功,而是在解趙宣之困,也是穩了采清的心——
有她在,必能讓她二人沉冤得雪,必能讓采星瞑目。
果然,采清猛地點頭,手上的氣力又添了幾分:“姐姐說要我怎麼做?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做得的!”
專業問題靠趙宣。溫有枝又把視線放到了趙宣身上。
她突然覺出掉馬的好處——
自己總算是有個依托可以不用再自己形單影隻著熬、藏、躲,在趙宣麵前也再不用掩飾,一個眼神他便能心領神會了。
趙宣這個工具人當得儘職儘責:“三日後便是采星出殯,我會讓整個行進隊特地往宰相府門口走,又叫人引出宰相之女,你屆時便吸引她注意力,哄著她將你帶回宰相府。”
采清猶豫了一下:“如何吸引?”
趙宣失語,向來隻有彆人往他身上扒拉,何曾見過他主動吸引彆人?他哪知如何吸引。
兩人正惆悵,溫有枝突然開口:“宰相長女最是喜歡堅強而沉穩之人,你那日切記,莫哭,憋著哭,在她麵前晃過,殿下你適時安排著在她麵前放個口風,把采清乃其長姐之事告與宰相長女,此事便能成功大半。”
趙宣微微一怔:“你如何得知其喜好?”
溫有枝不是假的麼?
溫有枝還沒想出借口來,采清說:“她不是宰相幺女麼?姐姐的事哪能不知呢?莫說采星的喜好,便是她哪頓少吃一粒米,我都能看出她存了什麼心思。”
說著,又要哭起來。
趙宣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最不擅長的便是哄人,尤其是哄哭泣的女子,要了他的命了真是。
溫有枝順坡下驢,一下一下地撫著采清的背,又對趙宣使了個眼色,催著他快出去,彆添亂。
采清悲慟難忍,沒注意著這些,否則必是要疑惑溫有枝怎敢使喚命令太子。
趙宣無奈地退出去,輕掩上了門,去安排了。
後麵兩日,溫有枝一直沒回繡局,陪著采清與趙宣一道核對著細節,臉都熬瘦了一圈。
溫有枝如此上心,趙宣那兒更是恨不得一刻鐘掰成兩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