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賣太子這個人情,溫吟驗身的陣仗弄得大。
第二日一早,溫吟帶著驗身婆去太子府討人了。
溫有枝閉之內閣,她見不得這場麵,太荒誕太荒謬了,可這竟是唯一的法子。
圍觀的群眾在太子府門外,不得進入,隻能等待裡麵的驗身婆驗身完了後出來,王武杵門口跟個蠟燭似的,站得筆直,溫吟趁著這個功夫還在那兒演講。
“諸位,戲看了半月,今日終於要落下帷幕,不知究竟是這村婦信口胡謅造謠當朝太子,想借機攀姻,還是這裡麵如花似玉的姑娘魅了太子殿下的心去,今日便有分曉了。”
這話一滴不落,統統滴進了溫有枝的耳朵裡,她聽著直犯惡心。
雖明知溫吟就是想賣太子個人情,可這話說的實在過分,假的便是汙蔑了太子,真的便是采清魅惑,說來說去也擇不乾淨采清。
溫吟不明覺厲,哪管溫有枝怎麼想,還在那兒慷慨陳詞──
“諸位不必懷疑此次驗身的真偽,我宰相府不過是見此女子可憐,想要收了做婢女,非是想要借此巴結殿下,若還有人不信,大可再去請驗身婆。”
溫有枝皺皺眉。
原書中,溫吟著墨較多,正是因為她與原書的女主永寧公主交好。
不過是臭味相投罷了。
她當采清是什麼?驗身一事本就可笑,還要來個人便驗?
外麵站著的那群人哪裡真在乎采清的清白亦或是太子的人品?
不過是當個茶餘飯後的談資,給自個兒的晚飯添道菜罷了!
溫有枝重重地閉上眼。
此事事關趙宣,趙宣自個兒也在前邊兒站著,溫有枝想吐槽卻欲辯無方,憋悶得不行。
半柱香後,太子府的大門緩緩打開,千百雙眼睛死死盯著那扇門縫,驗身婆與采清緩緩走了出來。
不知是故弄玄虛還是真上了年紀,驗身婆一步一搖,走路慢得跟踩了高蹺似的,也不看眾人,對著趙宣和溫吟行了禮,慢慢悠悠地開口。
“回稟殿下,大小姐,老奴細細驗過了,此女子──”
眾人屏息。
“實乃處女之身!”
眾人的臉色異彩紛呈,一半覺得沒趣兒,還以為能窺見些朝廷迷辛,一半麵色不改,等著那誆了所有人又辱了太子的老婦自食其果。
趙宣沒什麼鬆快,從始至終都板著一張臉,現下聽著結果,冷著眼掃向那老婦人,問:“你可知罪?”
老婦人一開始還存著些僥幸,她盼著采清不知何時失了身,盼著那驗身婆與趙宣有醜,盼著自己能賭贏──
她聽著那句話,重重跪在地上,雙目失神,竟是連趙宣的話都沒回,又猛地撲向采清:“大白我錯了!我錯了女兒!我不該妄加揣測的,你替我向太子殿下求求情好麼?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
老婦人裝腔作勢地忘地上磕,連個聲兒都沒聽見。
彎下腰的那一刻,她覺著采清一定會來扶自己,一定會無可奈何又咬牙切齒地替自己求情。
自己是她母親!她受自己這一跪一拜是要折壽的!
況且她什麼都沒真的失去,還因禍得福,去了宰相府做婢女!
可她哪知,采清怕折壽?她連死都不怕!她巴不得現在就去底下陪采星!
采清輕笑一聲:“磕重點,沒吃飯麼?”
老婦人身形微微一怔,剛想破口大罵,又想起自己現在有求於人,停滯了一瞬就猛地往地上砸。
“疼麼?”采清輕聲說,嘴角微微向上勾,一臉的輕蔑。
老婦人見著她的表情,愣是半個“疼”字也不敢說。
“采星自縊的那日,脖頸勒紅了兩道,磨破了一層皮,麻繩上全是鮮紅的血……她的腳離地三尺高,我都不知道她是抱著怎麼樣的決心踹掉了那張凳子的……”采星把嘴角放了下來,拖著尾音,“啊母──”
她捏著婦人的下巴,重重一擰,“哢嗒”的聲音從婦人的臉上傳來。
“你這點痛,與她相較,算得上什麼?!”
老婦人被這股勁狠狠地帶到了地上,臉上最後一點血色也全部褪去了,哆嗦著嘴唇:“我、我是你啊母啊大白……”
“你惡不惡心!”采清發了狠地吼叫,“你是誰啊母?你是那條白狗的啊母!我不是大白!我叫采星!我是個堂堂正正的人!我不是無足輕重的那條狗!”
采清抖著唇,眼前一黑腳下的步伐踉蹌了一下:“采星也不是……她也是人啊……”
“我都是為了你們好!”老婦人破罐子破摔,也吼了起來,“我不就是想要你和二……采星有個好歸宿麼!不中用的東西!”
趙宣狠狠一腳踹了上去。
“算計本太子?你算個什麼東西!”趙宣冷笑著,“誰給你的狗膽讓你來算計我!還敢在本太子麵前叫嚷,來人!”
“在!”
“按大梁律,構陷太子,誹謗他人,該當何罪!”
“按通敵罪論處!”
通敵罪,死。
婦人雙眼呆滯,目光渙散,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