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主子你就都知道,封易帶著您去了神醫穀,我們留在京城打探消息。”
沈渢聽著他們的話,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你說賀妄他親了我?”
那人暗歎一聲糟糕,硬著頭皮回應沈渢:“是,屬下當日親眼所見,淮王親了您的額間。”
“那些坊間傳言又是怎麼回事?”沈渢想起今早在客棧裡聽到的傳言,不禁皺起了眉頭。
“什麼坊間傳言?”那人本是想直接賴掉的。
沈渢看穿了他的想法,咬牙道:“我與賀妄的風流韻事!那些是誰傳出來的?!我何時同賀妄那般親密過?!”
那人訕笑一聲,見著實賴不掉,乾脆跪在沈渢麵前,:“主子恕罪,這些風言風語存在兩年了,最初剛傳出來的時候屬下便探查過了,但屬下無能,未能查出是誰傳出來的,後來這些便是坊間的說書人等自己編撰社稷的,要查也無從查起了。”
沈渢額角輕輕跳動幾下,擺擺手,示意那人站起來,隨後歎了口氣,對封易道:“罷了,今日便到這裡,走吧。”
******
封易推著沈渢在街上繞了兩圈才回到客棧。
沈渢的房間裡早已擺上膳食,如今的溫度恰能入口。
沈渢向來不在意虛禮,便讓封易坐在他旁邊,“賀妄他為何不辟謠?”
封易拿筷子的手頓了下,簡潔回道:“屬下不知·”
沈渢乾脆放下筷子,手指輕點著桌麵,沉思幾秒,道:“我雖然在名義上已經是個死人了,但身上的罪名尚未洗淨,仍背著通敵叛國的罪名,在這個時候誰都不想同我扯上關係,生怕被我牽連。賀妄絕不會主動推我牽扯。如今京中與賀妄最水火不容的,當屬太後。去查查太後一黨的人,看看這謠言是不是他們一黨的人傳出來的。”
封易微微頷首正準備派人去查,卻被沈渢按下。
“不急於一時,先吃飯。”封易又重新坐下來。
兩人沉默的吃著飯。
沈渢率先放下筷子,猶豫幾番,道:“他日若是太後糾纏流言不放,想以此對付賀妄。你帶幾個我曾經的舊部去賀妄府上大鬨一場,說他背叛我當年我……”
沈渢深吸一口氣,接著說:“說我當年叛國的信件是他偷走的,說他背信棄義……一定要與我劃清界限,務必……護他周全。”
封易猛的抬頭看他,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沉默的離開了。
在他走後,沈渢苦笑一聲:“用我一個死人的名聲救他一條命,也……值了。”
沈渢全然忘了當年在大牢中,他各種大刑都走了一遭,也沒鬆口,認下這通敵叛國的罪名。
月亮悄然爬上天空,一縷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
沈渢看了眼高懸的圓月,沉默幾息,微微抬手,對著圓月行了一禮:“沈家滿門清譽,卻敗在我手上,是季珩愧對於列祖列宗,但賀妄……”
沈渢,字季珩。
沈渢又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翌日。
封易一早便在沈豐門前候著,未等多久,沈渢便喚他進去屋內。
沈渢倚在榻上,身上隻披了一件青白色的外衫,頭發散著,手中拿著一柄兵書在看。
“可都安排妥當了?”
“是。”
封易頓了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沈渢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
封易對沈渢行了一禮,之後才道:“恕屬下多言。近兩年來,淮王行事乖張,早就和當年不一樣了。主子你如今抵上沈家清譽,也要保下他,值嗎?”
封易說完後便不安的站在一旁,觀察著沈渢的表情。
沈渢麵上依舊沒什麼波瀾,隻道:“他是賀妄。”
所以值得。
封易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是!屬下知道了。”
沈渢又將目光轉回到兵書上,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半晌,他放下兵書,準備起身。
封易忙準備去扶他,卻被沈渢製止了:“沒事,如今腿腳也好了大半,我自己來就行。”
聞言封易自覺背過身去,等沈渢梳洗完畢。
片刻後,封易轉過身時,沈渢穿著那件淡青色的外衫,神色懨懨,全然沒了昨日的清潤模樣。
封易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沈渢天生便比常人冷淡一些,時常是這副懨懨的模樣。長大後也依舊冷淡,但不會直接給他人冷臉。再後來,沈家出事,沈渢假死到了神醫穀那之後,他學會了怎樣裝出一副清潤公子的樣子。
封易沉默的推著沈渢走到樓下時,沈渢又端起了溫文爾雅的君子架子。
“帶我去那座墳前看看吧。”沈渢微微偏頭同風一低聲交代。
沈渢的墳雖說隻是在城郊,但沈渢坐在輪椅上過去著實不便。
封易便雇了輛馬車。
沈渢如今的身份是當年準備假死脫身時就安排好的。
路引文書玉蝶一應俱全,並不擔心過不了城門。
那座孤墳在城郊的一座山丘上。
說是山丘,其實隻是比平地稍高一些。
馬車行駛上去並不困難。